李新梅氣得別過臉去，可依然能看出難看的輪廓。
「秦小豆，你這柴火是偷的吧？不然怎麼每一把都一模一樣，連個樣子都沒變？再說了，前天到現在才幾天，你就打滿了一屋子柴火？你蒙誰呢？！」
邱銀秀抖掉了慈祥後母的假面具，開始挑秦小豆的錯兒。
「拜託，嬸子，你做不到的事不要以為我做不到好嗎？我在秦家打了十年的柴火，這點本事還是有的！還有，看夠了嗎？這些柴火我打齊了，兩天一擔柴火完全供應！但是剩下的，我要挑去換錢！你和爸，愛不高興不高興去吧！」
秦小豆動作自然地把門鎖上，把鑰匙放進了口袋，挑起柴火走出院門。
「喂，秦小豆，你膽子肥了，沒有我的允許不准賣！一根都不准賣！」李新梅撒丫子跑去攔住了她的去路。
秦小豆向左走，他攔在左邊。
她向右走，他攔在右邊。
「你到底想怎麼樣？」秦小豆就沒見過比李新梅更嘴碎的男人了。
李新梅面色陰鬱，唇線緊繃，掄圓了巴掌往秦小豆臉頰上扇去，「臭丫頭，不教訓教訓你，你眼裡還有長輩嗎？」
秦小豆挑著柴火躲閃不及，眼瞧著凌厲的掌風就要扇爛她的臉，只能閉上眼睛靜候被扇。
「啪……」清脆的掌聲響起，不過想像中的火辣辣沒有傳來。
秦小豆兩手搭在扁擔上，小心翼翼地睜開一條眼縫，就看到一隻枯槁滄桑的手覆蓋在李新梅的臉上，湖藍色的葛布袖子呈現奇怪的弧度。
你沒看錯，李新梅自己扇了自己耳光，不偏不倚，力道不小，以致巴掌作用在左臉，右臉受到衝擊都變形了！
咳咳，李新梅突然一口唾沫噴在地上，沙粒中殘留著血跡和……一顆牙！
沒錯，一顆受了幾十年煙燻火燎、油煎水泡的黑色老牙！
此刻的李新梅臉色是扭曲的，怎麼會這樣？明明要挨打掉牙的人是秦小豆，為什麼巴掌落在了自己臉上？
要知道，仗著天色蒙蒙亮，這一巴掌他可是用了十足十的力道，為的就是給秦小豆一個教訓，讓她看清楚到底誰才是這個家的主人！
畢竟，在李家，他打晚輩是不會受譴責的，秦小豆卻不敢打他，否則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！
可他看得真真切切，秦小豆嚇得連身體都不敢動一下，旁邊又沒有別的人，到底巴掌是怎麼落到他臉上的？連他自己都不清楚。
秦小豆用零點零一秒理清了利害關係，跑是絕對不能跑的，否則跳到黃河都洗不清，「大家看到了，我沒打爸！是他自己打的自己！」
刁鑽利索如秦小豆，這個黑鍋她不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