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闭嘴!”冯殃喝止了他的话,目光却是温和的。
殷承祉握成拳的双手微微地颤抖着。
“为师不懂男女情爱,但这世上的情感能生出也便能湮灭,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。”冯殃既是安抚也是劝说,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个了,“你若不想强求,那就让时间来湮灭这份情感。”
殷承祉摇头道:“师父你不懂。”
冯殃叹了口气,“师父是不懂,现在让你听得进去师父的劝说也是很难,那就交给时间,我会跟张华他们说,让他们闭上嘴少管闲事,也不会逼你成亲,你想喜欢谁都行,你若不想强求,也由着你,你若想要强求,师父也帮你,所有的后果师父为你担。”
殷承祉笑了,心中却一片荒凉,“总之,师父就不会不要我是吧?”他伸出了手拽住了她的袖口,“哪怕徒儿做了再大逆不道的事情,师父也不会不要我的是不是?”
“是。”冯殃颔首。
殷承祉笑的更深,“那就够了。”
就够了。
冯殃俯下身,伸手抱住了脆弱的仿佛一击便垮的孩子,“没事了,都会过去的,有师父在呢。”
殷承祉哭了,一直强压着没有落下来的眼泪再也压不住了,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,这样就好,这样就够了。
冯殃没有再问殷承祉这事,事后让人去给张三和崔怀传了话,燕王的婚事她这个当师父的自有主张,让他们不要多管闲事操闲心,若再有僭越之举,乃至言行,她会亲自去找他们讲讲道理。
之后,便私底下查了这事。
可不管是殷承祉身边的亲卫还是军中,无人知晓有这样一位让燕王殿下求而不得女子,甚至都没有人觉察出燕王深陷情障。
若不是张华他们瞎操心的话,这孩子是不是打算永远都不说出来?
到底是谁?
“主人,会不会是叶晨曦那小丫头?”圆球当时也是在场,不过没敢说话,因为那场景实在是让它不安,事后它也仔细分析过了所有系统记录,在娃娃身边的女子,能够有机会让他这般喜欢的,分析来分析去,也就只有一个叶晨曦了。
冯殃一愣,“叶晨曦?”
“是啊。”圆球越说越觉得有可能,“娃娃从小到大接触的女孩子能有谁?不就是一个叶晨曦吗?就是现在外边传着的那位崔家郡主,娃娃什么时候多看一眼了?若是这个崔家郡主,那还用得着这样吗?一句话不就是可以了?崔怀估计还巴不得呢!主人,真的很有可能就是叶晨曦那丫头!你想啊,他们从小一起长大,不就是两小无猜啊?后来反目成仇,再后来真相揭露,虽然仇恨不在了,可到底叶扬的死也还是和崔温有点关系的,也还是牵连到了娃娃,主人,你看,这不就是阴差阳错虐恋情深了吗?”
冯殃眼神怪异地盯着它,“你系统里面都输入了些什么东西?”
“主人!”圆球被嫌弃了很是委屈,“难道你不觉得叶晨曦很有可能吗?”
“两看生厌也能?”
“主人你就不懂了吧?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形式多样的简直狗血的不行,明着两看生厌,实则深情的不行,例子多得是呢!”圆球一副经验丰富的态度,“娃娃就是那个闷骚的,明明喜欢人家,可又不好意思承认,就用嫌弃啊讨厌啊来刺激人家,想要引起人家的注意……”
越说越是头头是道,简直就像是躲人家床底下亲眼看见的似得。
小破球不靠谱,冯殃是知道的,不过有一点它说的也对,那孩子从小到大身边能相处过的同龄女子也便只有叶晨曦一个了。
以叶晨曦那性子,还有之前的那些破事,的确不太可能接受他。
求而不得也中了。
可叶晨曦?
冯殃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。
“不管是不是,将人弄回来再说!”
虽然中间隔着许多的事情,但若是叶晨曦的话也不是不可能,到底是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义,叶扬的死这个结也不是真的解不开。
再难,也得试试。
总该是自家孩子自己疼。
这边,冯殃计划着将叶晨曦弄回来,那边,张华和崔怀借着两家的亲事私底下又聚了一下,原因自然是冯夫人派人传来的那话。
什么意思?
冯夫人为何突然间发这样的话?
发生什么了?
难道担心的事情成真了?
“将军是何时发现的?”崔怀开门见山,到了这一步也无需再遮遮掩掩了。
张华到底还是有些尴尬,“上次殿下从京城回来,情绪很不好,我担心出事就让人通知了冯夫人,之后……”用最简单的话将那晚的情况说了一下,“或许是我们多想了,冯夫人相貌虽然多年未变,但也是亲手养大了殿下的,再怎么也不至于……殿下从小长在冯夫人膝下,难免依赖了些……”
崔怀苦笑,“将军,我们或许弄巧成拙了。”
张华面色一变。
“殿下自幼坎坷,负疚长大,在他的心中唯有歼灭蛮族,为枉死闾州百姓复仇,为自己赎罪,再来便是让锦东安定昌盛,他心里装的的东西太多太多,便没有了少年该有的春心萌动,更未意识到男女之间还有情爱这事。”崔怀苦笑不已,“而我们,在他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,用最粗暴也是最直白的方式让他知晓了,男女之间原来还有情爱一事。”说完,吸了口气,才继续,“而这时候,殿下身边最亲近的便只有冯夫人。”
“这……”张华脸都僵了,“可他们是师徒啊!说是师徒,要不如说是母子!殿下再如何也不至于……”
“他们不是母子。”崔怀又道,“而冯夫人,除去了年岁之外,谁也不可否认她是一个足以让天下男人倾心的女子,而殿下,自幼孤苦,所有的关怀与温暖都源自于冯夫人,撇去了师徒的身份,两人多年来朝夕相处,又是共同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,将军,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抗拒的了这样生死与共的感情,若从未逾越,便是永远的师徒,可一旦逾越了,怕是自此便要沦陷其中了。”
“这如何能行?!”张华急的不行,“他们是师徒,一旦被人知晓,殿下便会万劫不复!殿下年少不懂情事,难免一时糊涂,可冯夫人不是!她难道也不知这样会毁了殿下吗?!不行!绝对不行!我这就去找她!”
“她未必知殿下的心思。”崔怀说道,“将军这么一去,那是真的无法挽回了。”
张华一怔,“她不知道?那她怎么……”
“冯夫人只是说让我们别插手殿下的亲事。”崔怀打断了他的话,“许是殿下向她告了我们状,处于护犊子的心态,才会开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