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殃还是没说话。
楚心面容一扭,扬手抽出了旁边大汉的佩刀,然后往前直直地刺向了冯殃的咽喉,刀剑贯穿咽喉,鲜血随即喷涌而出。
“啊——”有人发出了惊呼,哪怕是这些活死人般的死士也都被惊住了。
“喊什么喊?”楚心冷笑,抬手便将刀拔了出来,眸色一狠便又刺了过去。
冯殃睁开了眼睛。
哪怕只是一眼,却硬生生地让楚心将刀停住了,没有精神力控制,更没有施展任何的异能,只是这么一看。
畏惧,便蜂拥而上了。
楚心大怒,整张脸都扭曲了,可再大的愤怒也无法压制住那渗入了骨子里的恐惧,她怕这个女人,基地所有人都怕这个女人,哪怕是那些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的老不死们,也都怕她,从成为基地一员的那一刻起,哪怕这个女人什么也没做过,她们对她的畏惧便已经生根发芽!不,起先还是敬畏的,还是有敬的!而后来……她毁了基地!毁了基地!直到此时此刻,她脑子里那滴滴滴的警报声还没在,还是那么的清晰!濒临死亡的那一刻的恐惧就像是噩梦一般,如影随形,所以她不能在太白山那深山老林活着,她需要热闹,需要光鲜亮丽,需要站在人群之上让万人仰视,只有这样,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,真的还活着!她曾以为已经摆脱了对这个女人的恐惧,她曾以为她也和她一样做到了万人之上,她既然能做到她做过的事情,为何还要畏惧她?!她以为自己做到了的!可是——
她来了!
她也来了!
还养了她的眼中钉!
“不着急,不用着急。”她没有刺下去,也刺不下去,慢慢地收回了刀,然后横在了自己的面前,上面的血温热赤红,很是赏心悦目,她低头,张嘴伸出了舌头,将刀尖上的血添入了口中,血腥充斥了她的味觉和嗅觉,她含着咽了下去,一股奇怪的暖流忽然在咽喉生出,随即落入了食管、胃部,进而入了血管之中,随着血液的流动快速蔓延全身。
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?
她说不出来。
如果硬是要说的话,那应该像是吸食某种兴奋剂一样,好像全身上下的细胞都精神了起来,充满活力,像是整个人都年轻了十岁。
“啧啧啧!”
哪怕早已知情,可还是忍不住惊叹。
“果然不愧是创立女娲基地的人,就这一身的血,就算没有其他的异能也足够横行于世了!”她看了看冯殃咽喉处的血,又上下地扫了扫她,“可惜了,您这是多想不开,这么浪费这神丹妙药。”
冯殃冷冷地盯着她,并未说话。
“夫人,该出发了!”有一黑衣人上前说道。
而回应他的是楚心扬手的一刀,锋利的刀锋割破了男人的咽喉,鲜血随即奔涌而出,双眼瞪大,随后倒地不起,身体颤抖了几下便彻底失去了生命气息了。
“瞧瞧,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。”楚心似感慨又是叹息。
其余人顿时僵住了。
楚心将刀扔了,抬头继续看向冯殃,“别急,您这一身血我会好好利用的,在这之前呢,您就好生歇息歇息,毕竟您好了,您这血才能好,您说是不是?”
冯殃闭上了眼,没有与她争辩。
楚心也不生气,有什么好生气的,阶下之囚而已,很快,便也会成为她砧板上的肉,她会好好用的,每一滴血每一块肉她都会好好利用,绝不会让浪费分毫的,“哈哈哈——”
那夜枭叫声般刺耳的笑声,诡谲而又阴森。
“走!”
终于走了!
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快撑不住了,厮杀和死亡对于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,可今夜这一幕幕却是让他们差点崩溃了。
好在终于要走了。
而就在这不久之前,殷承祉终于见到了皇帝了,就在供奉着先帝后神位的奉先殿内,没有预想中的翻脸敌对,甚至没有争吵。
皇帝跪在神位前,在他进来之后并未说话,也并没有防备。
殷承祉觉得此时若是他要取他性命的话,轻而易举便能成功,他也没说话,跪在他身后侧的蒲团上。
满殿静谧。
长明灯安静地燃烧着,偶尔发出了爆裂声,檀香幽幽,随着人的呼吸进入身体,安抚着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怒火。
殷承祉背脊挺立,抬头看着前方的神位,神色肃穆而冷凝,许久许久,终究还是他先打破了沉默,“为何?”
两个字,却似乎已然用完了全身的力气。
皇帝并未有太大的反应,双手合十地闭目祷告,嘴唇开始念念有词,似乎在诵读着什么经文。
殷承祉双拳紧握,目不斜视地盯着神位,继续问道:“为何派人去蛮族与他们做那样的交易?你若怕我功高盖主威胁到你,大可让别人去锦东取代我!你若真容不下我,大可直接杀了我!为何要这样做!?”
皇帝继续念念有词。
“大殷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先祖打下来的!父皇再最糊涂再为人控制之时都未曾做过这样的事情!你为何要这样做!”殷承祉继续问道。
皇帝依旧仿佛没听到一般。
“你也被人控制了吗?”殷承祉又问道。
皇帝嘴中的年年有词终于结束了。
殷承祉也压下了自己起身上前将人揪起来的愤怒和冲动。
皇帝俯身,朝着神位磕头。
殷承祉再也忍不住了,起身大步上前一把将人揪起,“殷长乾,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?你是不是也疯了——”
皇帝神色平静,没有被冒犯的愤怒,亦没有仇恨眼前亲兄弟的敌意,很平静地接受了对方对他的无礼,“父皇母后在看着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