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奕又啃了一口羊腿,问道:“为什么不去那边?”
伸出手,指了指篝火。
田谕摇头,“我得看着,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了呢?”
说到这里,田谕犹豫片刻,望向车厢的方向,道:“乌尔勒,先知大人他没事吧……先前看他精神变好了,如今又嗜睡了。”
宁奕笑着摇头道;“一路奔波颠簸,好不容易能歇脚,他老人家现在睡得可香了。”
也是。
田谕神情复杂,他望向宁奕,遇到“乌尔勒”之后,一路上紧绷的心弦终于可以放下了,天塌了有个子高的人顶着,跟乌尔勒在一起,总是会觉得莫名的安心。
宁奕打趣道:“我看那边,似乎有个姑娘,一直没有接受别人的邀请,一个人孤独蹲在篝火那边,时不时望向你这里……你小子该不会没发现吧?”
宁奕眯起双眼,悄悄指了指篝火那边。
两位女子坐在一起,并没有加入歌舞之中,周遭一片冷清,与外面格格不入。
一位披着黑袍,长发披肩,神情平静冷漠。
另外一位披着雪白大袄的年轻少女,身上带着草原独有的野性美,留着一头短发,眉眼柔和,此刻双手环抱膝盖,捧着骨杯,一口一口小啜。
自从宁奕坐到田谕身边,便发现了这少女小心翼翼,断断续续投来的目光。
其中意味,不言而喻。
田谕匆匆瞥了一眼,心头咯噔一声,苦笑着摇了摇头,道:“乌尔勒,你就别消遣我了。”
宁奕笑道:“有贼心,没贼胆呐?”
田谕笑骂一声。
他性格有些沉闷,看起来一副不苟言笑的肃然模样,但是笑起来还算是五官端正,只不过平日里脸上写满了“生人勿近”这四个字。
宁奕啃完了那只羊腿,懒洋洋道:“喜欢就去表白啊,有好感就去追啊,你羊腿烤的那么好,哪位姑娘吃了不惦记?”
田谕无奈道:“有些事情说不得。”
宁奕眯起双眼,他忽然坐直身子,问道:“有什么事情说不得?”
田谕没有见过宁奕这副凝重严肃的样子。
他一时之间被问住了。
宁奕缓缓道:“大家活得那么艰难,今天过去,都不知道会不会有明天。既然如此,为什么还要给自己留遗憾?万一错过了呢?”
他像是在问田谕。
也像是在问自己。
田谕默默咀嚼着这一句话,陷入了思考……一路东行,多少次在生死边缘游走,多少次就死在长夜里,再也看不到明天?
乌尔勒说的没有错……
但是,这句话细细咀嚼,怎么听起来不像是在说自己呢?
田谕揪了揪自己不多的头发,望向宁奕,发现乌尔勒的神情有些恍惚。
田谕试探性问道:“乌尔勒,你错过了那个人吗?”
月光之下,篝火之旁。
田谕看着正襟危坐的乌尔勒,轻轻喃喃道:“或许吧……如果我留在这里……或许就错过了。”
揪着头发的草原汉子,不知道对方此刻心底在想谁。
他尽可能去脑补出一个“女子”,却无法想象出乌尔勒喜欢的女子是什么模样。
等等……为什么是一个?
也许不止一个呢……
既然如此……
田谕甩了甩脑袋,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迸出这个念头,不过像乌尔勒这样的人,应该有很多的仰慕者吧,他望向远方那个披着白袍的年轻少女,不知道为何,心里多了一些悲哀。
目光对接,后者对田谕吐了个舌头,然后恶狠狠的瞪眼。
田谕连忙避开另外一道目光,心乱如麻,连忙问道:“乌尔勒,你喜欢的那人……不会等你吗?”
宁奕笑着问道:“可万一我死在这里呢?”
田谕怔住了。
他没好气怒道:“说什么呢?你,你可是……乌尔勒啊!”
这声音有些大,引来了许多侧目的眼光。
田谕的脸上有些发烧,他咳嗽一声,“喝酒,喝酒,我请你喝酒!”
老实人掷来一只“水袋”,好心提醒道:
“草原上独有的叶子酒,很烈。”
宁奕接过酒袋,笑着喝了一大口,辛辣入腹,浑身暖洋洋的,通体舒泰。
田谕由衷感慨道:“乌尔勒,好酒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