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龙皇殿忍不住了,听闻‘白帝’在芥子山闭关已久。”田谕指尖在石桌兽皮地图上轻轻划过长线,把北妖域,东妖域,以及草原,连成一个坚固的三角形,他声音平稳的点出了真相:“芥子山在草原吃了亏,龙皇殿觉得这是一个笑话。”
所以,龙皇殿想要试一试。
田谕开口的那一刻,一个念头在两人心头浮现。
这的确是真相。
草原能抗住白长灯这位涅槃大高手的进攻,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……那一场攻防战,直接证明了一皇一帝所忌惮的“禁忌存在”还活着,而且还愿意庇护着草原。虽然小元山的符圣清楚,元的出手不是因为母河的众生,而是因为单独的乌尔勒一个人。
但这一点,龙皇殿和芥子山并不知道。
“他们想要试着打破平衡了。那位妖族皇帝为何突然对草原的态度产生了改变?”小可汗用力揉着眉心,试图跟上田谕的思路。
“不……站在那个位置的绝代强者,对草原的态度从未改变过。”田谕苦笑着摇了摇头,“龙皇改变的,只是对‘元大人’的态度。”
之前是忌惮元,也忌惮白帝,所以不去动草原。
如今……变了。
所以,动了。
田谕眼神一亮,深深吸了一口气,叫来一位甲士。
他将鳞片赐了下去。
“传令下去——”
“让巨像高台的每一位甲士,立即搜刮石台缝隙的‘妖鳞’残余,清理高台的工作从今夜开展,此事极其重要,千万不可拖沓。有人找到第二枚这般鳞片的,火速上报!不可怠慢!”
一般迎战兽潮之后,高台的甲士会轮班休息,清点战备,损伤,以及诸多的消耗,完成统计之后,才是战场清理。
被击杀的妖兽尸体,有些能扒皮剥骨,有些能风干成粮,那些嵌入石台的兽鳞,骨骼,会被边陲战士们打磨做成骨质挂坠,耳环,手镯……从边陲长大的孩子们自幼佩戴这种妖兽饰品,并且以击杀妖兽为荣耀。
他们体内虽流淌着一半的兽血,内心最深处,却始终有着自己的那一份坚守和信仰。
这一夜过得很漫长。
“报!巨像高台第一百一十三烽燧处,发现第二枚鳞片!”
“报!二二五烽燧台,也发现一枚黑鳞!”
短短的两三个时辰,便传来了接二连三的战报传讯,这一夜的紧急动员,发现了八枚鳞片,贯穿着整座巨像高台的战事边陲,近一千座烽燧台。
“报——”
又是一位甲士,急匆匆掀开营帐,他抱着那枚漆黑的,犹如龙鳞的黑甲,来到田谕门前,发现那三位年轻大人此刻面色苍白,或许是一宿没睡的缘故,或许是因为其他的……此刻看起来相当憔悴。
“不必再报了。”田谕摆了摆手,将那枚黑鳞收下,道:“退下吧。”
他来到兽皮长桌之前。
桌面上,从左到右,已是依次排了九枚鳞甲。
“这是第十枚。”
田谕喃喃开口,每一枚鳞甲上,他都以指尖星辉,聚刻了雪白“字迹”,留下了发现之处的位置烙印……
如果只是一枚鳞片。
或许还真的有可能是巧合。
十枚鳞片。
均匀而又密集地插入巨像高台的石台缝隙之中,这怎么可能是巧合,怎么可能是意外?
这妖鳞的主人,想要做什么?
田谕百思不得其解,心神不宁地起身,抬手掀开营帐,发现天色已亮,一抹鱼肚白在天际浮现。
不知不觉,已是一夜过去了。
“……哥。”同样一宿没睡的田灵儿,下意识喊了一句,她发现男人的身躯一震,面色变得怔然,然后恍惚。
田谕喃喃道:“是这样啊,我明白了!”
他攥拢双拳,对着妹妹开口道:“带上鳞片,随我去一趟高台!”
第1019章 背叛者
初生朝阳自草原地平线上空缓缓升起,一缕光潮洒在巨像高台的石质路面上,斑驳的石壁里鲜血风干,形成了古老的烙痕。
对边陲的战士而言,这是血与痛的证明。
也是他们驻守在这里的意义。
无数年来,草原边陲的战士抛头颅,洒热血,抗击妖族兽潮,以生命为代价坚守着这片土地,才有了高台内族人兄弟的太平。
八面王旗,逆着罡风猎猎作响。
田谕在幼年时候,登上这座高台,那时的他还未成为战士,便已经下定决心……此后不管付出什么代价,都要守住自己热爱的家园。
草原的王帐战士,足够血性,足够凶狠。
他们守住了这里。
十年,百年,千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