玖桐恍然大悟。
上個月，有一次晚上在SA酒吧跟喬家橋一塊研究報社的事情，當時聞甯明明是懶洋洋的坐在一邊繡著十字繡呢，沒想到他竟然聽到了。
玖桐當時還埋怨他是甩手掌柜，他們商量報社的事情他都不動腦子，沒想到他都能記住她接的那個電話的內容。
「——哦。謝謝你。」
玖桐也就只有一句乾巴巴的謝謝能跟聞甯說了。
她今天心情複雜低落。
守著爺爺和老爸的照片，過去四年來的思念和回憶全都湧上心頭，一言難盡，萬般滋味。
「我這個中國合伙人不關心你，還有誰關心你？沒事吧？別哭昂，等你上完香，出來我帶你出去轉轉，透透氣，換換心情。」
聞甯今天說的每一個字都透著暖男的氣質，玖桐心情並沒有好到哪裡去，但是對他的關心還是感覺溫暖貼心的。
與聞甯之間，從不打不相識再到鬥嘴鬧騰，雖然玖桐現在還不了解這大少爺的脾氣終究何時能穩定下來，不要想起一陣是一陣的，但聞甯卻依舊我行我素，但玖桐多多少少也摸清了他三分脾氣。
聞甯是典型的外冷內熱。
要不然，玖桐也不會放心跟他合作。
「嗯，等我過幾天調整一下心情我們再見面吧。」
玖桐點點頭，聽到那邊沒動靜了，就把電話放在一邊了。
聞甯這廝，不許別人比他早掛電話。
早掛的後果就是他會讓鄭管家一連三天不停的打你電話，甚至是會找到很多廣告電話騷擾你，目的——就是為了增長你的記性。
玖桐倒不是害怕他，而是因為如果媽咪找她的話，找不到會著急的。再就是，玖桐有時候也是懶得跟他一般計較，不就是誰先掛電話嗎？有那麼重要嗎？
也就是聞甯這個強迫症患者才會如此在意。
玖桐將電話放在一邊，隱隱聽到裡面咔噠一聲，也沒看手機屏幕，視線收回，再次看向牆上掛著的黑白照片。
「老爸，你做手術前一個月，那時候我在外地十多天沒回家了，突然回家看到你，只覺得你瘦了很多，但我沒意識到，一個正常人，沒什麼煩心事的情況下，一個月內突然瘦了十幾斤，一定是身體哪裡出了問題！我知道你晚上胃疼的會疼醒，但你說是老胃病，也不讓老醫生帶你去醫院做詳細的檢查。你說了，我就信了。
但我沒堅持。爺爺當時也是，你們說了，我就信了。其實是我自己優柔寡斷，沒有當斷則斷的勇氣，如果那時候我執意要帶你們去做詳細檢查的話，也許——但我知道，沒有也許，也沒有後悔藥，也沒有重生。我會經常夢見你們，夢見你們就像以前活著一樣，在我身邊，陪著我，說說笑笑，甚至是生氣囉嗦都那麼真實，我在夢裡面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，可我醒了就很失落，你們都不在了。
三叔讓我哭給你們聽，我不想——因為在他們面前，我就要堅強。在你們面前，我還可以跟以前那樣任性胡鬧嗎？老爸！我想你了！想你和爺爺！想爺爺帶我去吃路邊攤，我第一次吃那種看起來很髒很亂的路邊攤，那裡的烤肉很好吃，我一輩子都忘不了——爺爺怕不乾淨，不然我多吃，我當時只吃了三口，可到現在為止，那是我在外面吃過的最好吃的一頓飯。因為那天，爺爺跟我都換了最普通的一套衣服，他騎著自行車，還拎了一個馬扎子，騎車帶著我，路邊攤——我和爺爺——
老爸，如果你和爺爺能回來，我願意一輩子都那麼平凡，吃的簡單用的簡單。但那不可能——我又害怕在你們面前表現的咬牙切齒的，像個怨婦一樣歷數霍家其他人的種種錯誤！我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，也就害怕——會一直說下去，沒有停止的那一刻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