褲子被人扯掉,倒少了束縛,那手就握成拳往他臉上打去。早有人站到桌子上大喊起來:「打,看誰打贏,我這裡還有藏了二十年的好酒。」一聽到有賭賽,兩人的手就下的更狠了。
阿保只是在聽到他們說那男子生的好的時候,不由仔細看起來,這樣一看,的確覺得他生的比自己好些,眉更濃,眼更大,鼻樑更挺,特別是在和十娘說話的時候,臉上那種笑的如沐春風的樣子,是自己怎麼都趕不上的。
心事重重的阿保只顧著在看萬阿蛟,並沒注意旁邊他們打起來,直到十娘走了過來,聲音不高不低的說:「賭賽?好啊,我倒想知道,這要打出人命了,你們是要預備怎麼賠?」
打的正酣的兩人聽了這話,都停了下來,雖然長衣遮住,還穿了條短褲,但終究不雅,被扯了褲帶的人忙從地上撿起褲子過來,也有人遞了褲帶給他,把褲子匆匆結好才對十娘道:「酒喝的有點多,難免會動手。」
十娘看他嘴角都流血,說話時候有些漏風,再看向和他對打的那人,記得好像是黑家幫過來的,見他不過臉青了一塊,看起來傷勢比自己這邊的人還要輕些,轉頭對自己這邊的人道:「大丈夫要說什麼,就當了人說,背後說人也罷了,連打架都打不過他們,羞還是不羞?」
那人被十娘訓了,摸摸頭,周圍的人發出鬨笑,十娘訓完這人又看著他們:「都說過,以後沒有什麼黑家幫,都是我們鄭家幫的人,還什麼黑啊鄭的,你們聽了不勸,還在這裡看他們打架看笑話?」
說著手往方才說有二十年陳酒的那人面前一伸:「二十年的陳酒呢?拿來,就當是給他們兩打和了。」阿保自從十娘走過來眼就又離不開了,十娘的聲音,十娘的眼睛,都在阿保面前晃,至於別人說了什麼,阿保一個字都聽不到。
猛然阿保耳邊響起一個聲音:「這位就是章兄弟吧?」寨中之人都叫阿保的名字,從來沒有人這樣叫他,阿保看說話的人,就是方才和十娘在一起的男子。他臉上的笑容就像阿保是他多年未見的好朋友一樣,而這樣溫文的口氣,阿保在寨中多年,甚少聽到,阿保點頭:「敢問這位兄弟怎麼稱呼?」
人群中已經有人解釋:「這就是萬兄弟,他也是一時英豪,阿保,你們兩個,算是我們寨中雙傑。」萬阿蛟的笑容還是沒有變:「不需這麼客氣,叫我阿蛟就好。」
阿保心裡嘀咕一句,我還沒稱呼呢,但臉上還是客客氣氣的:「那叫我阿保就好。」他們說話的時候,二十年的陳酒已經拿來,酒罈上的封泥都還沒開,十娘拍開酒罈上的封泥,一股撲鼻的香味傳來。
十娘探頭一看,那酒已經是堆在酒罈裡面,濃稠的就跟酒糟一樣。十娘把這堆酒倒在一個別人拿過的大盆裡面,接著往裡面倒今年新出的酒,足足倒了兩壇酒,用長長的鐵筷往裡面攪的均勻,這酒看起來才和平時的酒一樣。
十娘把筷子一扔:「好,這酒極好,你們倆先喝一碗,從此之後就不要再為小事打架。」那兩人的臉臊的通紅,各自上前接了酒碗,對對方一比,一口喝乾。
十娘見他們喝完了,這才重新倒了一碗:「來,今兒既是過年,大家都要痛飲幾碗,來年定是出海趟趟都滿載而歸。」她喝完了,大家也都跟著喝完,桌子又擺回原位,重新上了幾盤子菜,方才涇渭分明的鄭家幫和黑家幫之間的界限也不明顯了,開始互相喝酒猜拳,大廳里頓時又熱鬧開來。
阿保雖然在和萬阿蛟喝酒,但眼從來沒有離開過十娘,見她喝完酒後並沒回到座位,而是悄悄往外走,低頭一想,十娘平時喝酒並不行的,今日這樣的大事,又連灌幾碗,不醉才怪。
擔心她醉了吐了沒人在旁,阿保趁萬阿蛟和別人說話的時候,悄悄溜出大廳,就算是在外面,酒席也是排滿,這一路上同樣也擺的有酒席,十娘會去哪呢?阿保四處望去,這熱鬧極了的地方,沒有了她,竟似是空地一般。
阿保的腳步往廳後一條小路走過去,這邊有數株樹木,靠在這裡能看到大海,走不到幾步,果然看到十娘的裙子,十娘聽到腳步聲,開口說話:「瑞兒,你瞧這天地這麼美,海這麼大,這寨里的人都這麼熱鬧,可是沒有一個人記得他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