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
這笑聲聽在阿保耳里,不知怎麼就覺得特別刺耳,十娘還是看著阿保,比起那幾日初受傷時候,他眼神明亮,說話聲音響亮,看起來和原來差不多。但十娘還是發現阿保的臉比起以前要瘦很多,輕輕嘆了口氣:「你啊,人都快瘦成人幹了還說自己傷全養好了?」
十娘的話讓阿保對萬阿蛟的那絲不快頓時消失,他呵呵一笑,抓抓頭有些不好意思,十娘已經轉頭對著萬阿蛟:「你也不看看,阿保剛好就要他上船?」阿保已經伸出手臂:「一嫂你瞧,我這裡全是力氣。」
說著提起旁邊的椅子,在空中揮舞幾下,接著又把它輕輕放下,這才對十娘一笑:「你瞧,我不是全好了。」雖然阿保是這樣說,但十娘還是看見他額頭上有細小的汗珠冒出,並不像沒受傷前那樣,狠狠瞪了他幾眼:「還說全好了,難道沒受傷前也是這樣,揮幾下凳子就出汗嗎?」
十娘的輕聲斥責聽在阿保耳里別提多受用了,他只是看著十娘,臉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。十娘見他露出這樣害羞的樣子,眼裡的笑意更深,萬阿蛟已在旁邊說道:「章兄弟既沒全好,何不就讓他先在寨子裡面幫著一嫂處理些平日的事,不然章兄弟這麼年輕的人,常躺在床上不出來,也是不好。」
十娘用手拍一下額頭:「你說的是,我怎麼忘了這點,就照你說的辦。」阿保原本聽他們說的,十娘極聽信萬阿蛟,還以為是他們誇大的話,誰知進來只一小會,就驗證了他們的話。
再看向萬阿蛟,他穿著淺藍色的外褂,下面是條黑色褲子,綁腿扎到小腿,露出腳上的黑鞋白襪,頭髮梳的油光水滑,再加上一雙含笑的眼。就算說他是府城裡那些公子哥兒也有人相信,再看看自己身上,衣衫全是舊的,臨出門前照過鏡子知道自己現在麵皮有些黃,哪像萬阿蛟一樣的細皮?
阿保越看越覺得心裡那股酸溜溜的東西越涌越大,恨不得拿拳頭一拳把他臉上的笑容打掉,但是常聽十娘說,做事除了有力量,還要有計謀,這樣才能成為真正的強人。
那拳頭緊了又鬆開,對十娘道:「一嫂,我可以上船的,那些弟兄們就算受了傷,躺幾天傷好了不也一樣上船嗎?」十娘已經打斷他:「你這次受的傷重,而且是重在內傷,比不得原先只受輕傷,你就在寨中將息,等過上個把月,再上船去。」
這話里還是透著關心,阿保頓時覺得那種酸溜溜的感覺不見了,點頭嗯了一聲,十娘看向他的眼神更柔,這一幕全落在了萬阿蛟眼裡,他臉上的笑容沒減,只是眼裡的神色有些讓人看不清罷了。
寨里事情不多,每日十娘一個人處置也就夠了,阿保唯一高興的是這樣一來,每天都可以看到十娘,十娘的笑,十娘的愁,都在阿保的眼裡心上,一刻也不會忘記。
如果一直就這樣,那阿保覺得也不錯,隨著阿保的身體漸漸完全恢復之外,離開十娘要出海的日子越來越近,說來也怪,沒有上船的時候,阿保只覺得十分迫切,可現在要上船,意味著離開十娘一段時間,阿保又有些捨不得起來。
雖然阿保心裡知道自從和官兵們一站之後,十娘的名聲已經傳的很開,附近小的海匪團伙也有來投十娘的,只有去海上闖一闖,才能讓自己名聲蓋過十娘,可心裡還是有些捨不得。
雖然十娘的名聲遠傳開來,但就在離龍澳島不遠的地方,來了一群外洋的人,他們大搖大擺地上了船,驅逐那裡為數不多的漁民,稱這裡是他們占領的,讓這些漁民要麼聽他們的管轄,要麼就離開這裡。
這附近的島嶼大都是漁民所居,不種糧自然也不納稅,每天日出而做,日落而息,祖祖輩輩都是如此,沒有讀書識字的,當然也不知道這地方是屬於誰的,更不曉得被趕逐要向誰去報信。
唯一知道的就是龍澳島上的海匪,想著海匪們總比那些外洋來的人要好一些,最起碼海匪們長的還是個人樣子,而不是外洋那種紅頭髮高鼻子白的嚇人的臉,說的話也能聽明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