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保趴在船頭,頭上還戴著頂帽子,連呼吸都變的很慢,眼睛看著岸上。岸上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什麼分別,高高的椰子樹一年常青,還能看到幾個椰子在上面掛著,椰子樹下有一排房屋,海浪拍打著海灘,似乎一切都很平靜。
但是阿保知道這種平靜都是騙人的,不定什麼時候,那排房屋裡面就出來一群人,用火器和磚頭對付自己。阿保頭上有陰影籠罩,不用抬頭阿保就知道是張老大。果然一個劈開一半的椰子被放到阿保手邊,阿保坐起身,把椰汁往嘴裡倒。
清甜的椰汁澆滅了心頭的煩躁,張老大坐在阿保身邊:「阿保,算了吧,這些人就不是什麼能聽的進話的,我們回去吧,反正這一路的島幾乎都看過了。」阿保把椰殼丟進海里,椰殼在海里浮浮沉沉,一個浪打來就把椰殼捲走。
阿保站起身,眼睛還是盯著島上那排房屋:「都走到這裡了,這最後一個島怎麼也要打。」張老大看著阿保說話時候臉上的堅定神色,再沒有說話。阿保十分有耐心地等著天黑,只要天一黑,很多事情就好辦了。
月亮升了起來,十娘坐在那能看見海面的地方,手裡依舊提著一小瓶葡萄酒,聽著大廳方向傳來的喧鬧,想著現在的萬阿蛟和瑞兒只怕被灌的走不動路,思念又開始漫上心頭,把酒高高舉起對著月亮,這酒就當我替你喝了。
無休無止地海風吹在十娘身上,她側耳聽聽,大廳里的喧鬧已經漸漸平靜下來,如果阿保在?十娘唇邊又現出一絲甜蜜的笑,如果他在,就會來提醒自己涼了,該回去了,可是現在他遠在南洋。
十娘站起身,看著那已被自己喝乾的空瓶,覺得腳步有些飄忽,很久都沒喝那麼多了。走出樹叢,大廳里依舊燈火透明,十娘走進大廳,裡面的人還在喝酒,不過清醒的不多,醉的是大多數,看見十娘走進來,有人已經端杯子過來:「一嫂,喝,這是瑞兒的喜酒,就該喝個痛快。」
十娘雖接過杯子,但並沒喝酒,只是囑咐在旁邊還清醒的人:「也差不多了,各自都該散了。」陳老七趴坐在桌子上,聽了這話呵呵樂了起來,衝著被圍在中間還被灌酒的萬阿蛟和瑞兒大聲喊道:「聽到沒有,一嫂心疼瑞兒了,她讓我們散了,是不是怕阿蛟酒喝的太多,今夜做不了丈夫?」
這話讓醒著的人都笑了,就算已經醉了躺桌子底下睡覺的人聽了這笑聲,也有幾個睜開眼跟著狂笑。瑞兒的一張臉不知道是酒喝多了還是胭脂擦的不少,紅艷艷的,又不好意思發火,只是用牙齒咬住唇,狠狠地瞪著陳老七。
萬阿蛟也比她好不到哪裡去,李先生幾乎是最清醒的人了,他站起身道:「已近三更了,還是各自散了吧,明日起來還有明日的事,酒喝的太多也不好。」劉老八本是趴在那裡打瞌睡的,聽了這話搖搖擺擺地站起身,大著舌頭說:「沒,沒事,別說等明日酒醒了,就算是現在,也要讓官兵有去無回。」
李先生的話提醒了十娘,她的下巴收緊,楚大郎可是知府的乘龍快婿,雖說當日知府把女兒嫁給他更多的是要拉攏他,可這和以前還是不一樣的,殺了朝廷命官可比殺了許多商人嚴重的多。
十娘的眼一眯,交代著往外走的吳老六:「李先生說的對,我們還是要提防官兵們又來襲。」十娘這話比較嚴肅,讓一臉醉意的萬阿蛟都開始緊張起來:「一嫂,要這樣的話,我明日還是和大家去演練。」十娘拍一下他:「你是新婚,好好陪陪瑞兒吧,不然她聒噪起來,我可受不住。」
瑞兒雖喝的半醉,聽了她這話還是回頭白了她一眼,燈光之下她滿面紅光,再配上今日的衣著,比起往時多了許多嫵媚,這一嗔怪也算是眼波流轉,十娘忙推著她:「快去入洞房,還囉嗦什麼?」
看著他們夫婦走遠,陳老七嘀咕出來一句:「瑞兒今日做新娘,打扮極美,不曉得一嫂做新娘的時候我們能不能瞧見一嫂的打扮?」做新娘?十娘又想起阿保,臉上只是露出一個笑容,本要張開手捂住陳老七嘴巴的吳老六看見十娘面上露出的笑容,在燈光之下如此美貌,阿保可真有福氣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