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應該回答的,十貓鈴子的視線卻虛無地定在空氣中的某一點,不自覺開始神遊,直到修長骨感的手撥開她耳邊的長髮,疑惑地捏了捏少女瑩白的耳垂,指腹是溫熱的,疊加起來的溫度卻沒有變得更溫暖。
那裡原本戴著一隻紅色的耳墜,現在只留下已經閉合的淺淡痕跡。
她這才反應過來,垂下睫毛「嗯」了一聲。
五條悟磨磨蹭蹭地將她放開,十貓鈴子撐起身體捏了一下發麻的腿,窗半開著,玫瑰色的夕陽從茂密的綠色樹影中漏出來,隨著光線在藍色的碎花棉被上停留,她有點孩子氣地伸出手接到那束色彩鮮艷的光,微微蜷縮著手指,不知道想要抓住還是無意義的動作。
「鈴,晚上吃什麼~照燒雞腿飯?壽喜鍋?」五條悟也不打算賴床,坐在她旁邊打了個哈欠提議。
她稍微抬頭看著他,睡得有點凌亂的白色短髮不安分的亂翹,線條清晰優美的五官邊緣在夕陽的映照下更加立體,柔軟垂落的額前碎發拂動,眉眼間的輕狂肆意被揉進時間收斂在眼尾,與寒霜銳意一起迸裂開來,那雙曾經如寶石一樣呈現出絢麗奪目的色彩與光芒的鑽藍色眼眸,如今延伸為無盡的天空或深海波瀾起伏,望進去的人會作繭自縛,溺斃於此。
只要如此注視著他,便會無比清楚的意識到兩者之間的不同。
「誒,怎麼這樣看著我?鈴。」他眯起眼睛,聲音往上揚了兩分,叫著她名字卻並不顯得輕快。
「……沒什麼。」十貓鈴子沉默了一會兒,轉過頭去穿上拖鞋,打開臥室門去了客廳倒水,腳步發出「嗒嗒」的聲音。
這是一間遠離東京市中心,位置偏僻面積很大的公寓,是五條悟的私產,有三層樓,面積大得有些空蕩,卻只有她一個住戶……或許在忙碌的任務期間,他會抽出時間前來看她。
至於為什麼她住在這裡,是因為按照五條悟的說法,她是高中時期開始和他交往的戀人,失蹤了七年後意外再見面時卻失去了記憶和戰鬥能力,身帶的詛咒只能保存最近一百天的記憶,在找到解決方法前,身無分文又對社會毫無了解的她暫時居住在這裡。
她通常只在一樓活動,也沒興趣探究上面的樓層,感知變得倦怠,身體變得沉重,承載著靈魂的軀殼,已經成為普通人的模樣。
……這些她都不曾懷疑過,因為無論是和五條悟的情侶關係還是咒術界之類的名詞,甚至是失去作用的戰鬥本能,十貓鈴子都感到熟悉,況且,他也沒有欺騙她的必要,失而復得的感情自然而然更近一步,但疑慮和細微的違和感、總是覺得有什麼事需要去做的錯覺讓她因為漂浮的現狀而煩亂起來。
也許是丟失的記憶影響了她,她看向窗外寧靜的夕陽,或許是夏天已經逐漸熱了起來,溫度在夜裡也無法讓人平靜,常常失眠,所以她最近才這麼奇怪吧。
冰涼的水浸過喉嚨,激起一陣涼意,讓大腦變得清醒,剩在玻璃杯里的冰塊在浮躁的夏日被溫度慢慢侵蝕,不可避免的瓦解融化。
按下遙控鍵後電視閃爍了兩下打開了,從黑色盒子裡展現著政客對時局侃侃而談的話題,連換幾個頻道後,漫才演員在屏幕上發出誇張的聲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