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要幹活,清言就穿了件灰色的粗布袍子,外面套了件村長家的花圍裙,他端著水盆走到了院門口。
院門半開著,一輛馬車不知道什麼時候停到了門外的路邊上,正有人被馬夫扶著手臂從馬車上下來。
這應該是來赴宴的貴客了,清言端著盆避讓開,打算讓那剛下馬車的人先進門,那人的腳步慢悠悠往裡走去,好像是不經意地轉頭看了他一眼,腳步倏地就停住了。
這人年紀應該很年輕,穿了一雙皮底高腰軟靴,束口是絲的,垂在鞋面上的袍子是綢緞的,一陣風吹過,那袍子的下擺隨風輕盪了盪。
不知怎麼的,見到這一幕,清言的眼皮突然一跳,一時間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。
這人在他面前停留的時間過長了,清言不得不抬頭看了過去。
只一眼,清言差點把手裡的水盆摔到地上。
這是個年輕男子,雙眉斜飛入鬢,一雙丹鳳眼眼尾高挑,鼻若懸膽,唇形竟有幾分像佛陀,殷紅而飽滿。
這是清言在這個世界見過的,最俊美的一張臉,卻也是他心中比噩夢還可怕的存在。
他就是原主那缺了大德的姦夫楊懷。
清言看向這人時,這人也正低頭看著他。
在清言手裡的水盆差點掉下去時,這楊懷及時伸出骨節分明白皙的手,幾根手指輕輕搭在盆沿上抬了一下,清言連忙借力抓緊了,這盆子才沒扣到地上。
清言垂下眼皮,低聲道了聲謝。
那楊懷看著他笑了笑,收回手去,接過一旁侍從遞來的絲帕,擦了擦手,道:「客氣了。」
說完,他就帶著那侍從邁步院子裡走去。
不過也就幾句話的工夫,都沒什麼人注意到這邊,但清言覺得難捱的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。
他身體僵硬地出門去倒水,聽見院子裡村長的聲音熱絡地招呼著:「說了不用過來,還非要來,折騰這麼遠你說幹啥吧!」
那楊懷爽朗地笑道:「哪裡遠了,馬車跑起來,一個多時辰就到了,再說這是我太姨姥過八十大壽,就算是要趕幾天路,我也得來啊!」
那邊在熱熱鬧鬧地寒暄著,清言的心卻如墜冰窟。
在他剛來這個世界沒幾天時,在家門口見過一次楊懷。
後來清言也試著打聽過這人做什麼來柳西村,但附近的村民都不清楚。
如今再次毫無防備地見到了此人,清言才明白,這楊懷竟是村長家的遠親。
可是在原主的資料里,並沒有提及此事。
而且原主是在縣城趕集時,與這楊懷相遇相識的,這人本應從沒出現在這村里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