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遠處,小棗看到了清言,馬蹄在地上踩了幾下,發出輕微的悶響。
清言叫了聲:「鶴年。」
邱鶴年身體僵了一下,才像突然反應過來了似的,放鬆下來,轉身向他走過來。
他走到清言面前,攏了攏他身上的袍子,低聲問:「要出外嗎?」
清言點了點頭,邱鶴年就攬住他肩膀,陪著他去了後園茅廁,在門外等他。
等清言上完了,邱鶴年直接彎腰抱起了他,把他抱回了屋。
清言乖乖地雙手摟住他脖子,腦袋依賴地靠在他肩上,被放到屋裡地上時,他問:「鶴年,剛才你在想什麼?」
邱鶴年想去拿布巾的動作頓了一下,才繼續手上的動作,將布巾洗了洗,回來坐到床邊給清言擦手。
手擦完了,邱鶴年問他,「不困嗎?」
清言說:「折騰一趟有點精神了,躺下一時半會也睡不著了。」
邱鶴年便點點頭道:「那你陪我說說話吧。」
「好。」清言答應著。
邱鶴年也沒點燃油燈,今晚的月亮很亮,透過薄薄的窗紙,照進屋子裡來,足夠看清彼此的輪廓甚至眼神。
邱鶴年說:「剛才,我夢到父母了。」
清言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,他說的是在他小時候收養他的那對養父母。
「他們對你好嗎?」清言問。
「挺好的。」邱鶴年說,「他們讓我叫他們爹娘,給我的吃的、穿的、用的,都是和他們親生的孩子一樣,還讓我叫他哥哥,交代家裡的僕人叫我二少爺。」
「我那時年紀雖小,但在外面流浪久了,清楚自己不是什麼真的二少爺,便只當自己是少爺的小廝和陪讀。」
「他從小就想當大將軍,我剛到他家的時候,時常陪他玩大將軍打荒狼的遊戲,他演大將軍,我就做大北方的荒狼。後來我們長大了,他對科舉沒什麼興趣,恰好趕上那年朝廷徵兵,我們就進了禁軍。」
邱鶴年回憶著過去,明明過去了得有十餘年了,記憶卻還十分清晰。
那時候他們才十八九歲,出發的那天早上,爹娘把他們送到了家門口。
兩人都是一身的意氣風發。
父母囑咐他們互相照應,少爺拍著胸脯述說自己的雄心壯志:「爹娘放心,我一定在禁軍中有所建樹,到時候帶著我弟弟一起吃香喝辣!」
人到中年的父親捋了捋鬍子,道:「有志氣是好事,但不能驕傲,更不能狂妄。」
邱鶴年低頭應是,少爺不太服氣,想反駁,母親看了他一眼,他才沒吭聲。
母親笑著道:「大將軍什麼的當不當沒什麼重要,你們兩一定要平平安安的,讓我們當爹娘的放心就行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