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話還沒說完,他眼睛圓睜,一口氣沒上來,頭就噗通一下砸回了枕頭上,身體抽動了幾下,腦袋一歪,就不動了。
邱鶴年上前幾步,抬手在他脖頸處探了一下,回頭看向清言,沉聲道:「他死了。」
身後,周艷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,但又間或夾雜著有些瘋意的笑聲。
清言從椅子上起身,走到床邊低頭看了一陣,抬手將那雙沒能閉上的眼皮蓋上了。
他低聲道:「於清言,這個家裡,總算是有個人能認出我不是你了。」
清言嘆了口氣,邱鶴年攬住他肩膀,兩人離開了這屋子。
第117章 出遊
於風堂的後事,是清言和邱鶴年兩口子出錢給辦的,也是他們給張羅的。
清言肚子大了,坐不久也走不遠,他做不來的,都是邱鶴年給跑的。
好多人就是這麼奇怪,把身後事看得比活著時還重要,活著沒吃到喝到享受到都沒關係,只要死得風光就行了。
即使周艷良這樣恨不得老頭子早些死的,到了這時候也是乖乖配合,不想人死了鬼魂來找自己麻煩,以後晚上都睡不著。
於清習作為家裡最看重的兒子,卻整天渾渾噩噩,他娘要他做什麼,他便做什麼,其他時候就只坐在角落裡,腦袋低垂著,一副喪家之犬的樣子。
清言並沒指望他,需要於家人做主的,便與周艷良商量。
照理說,人死了要在家停放三天,供家人親戚弔唁,可現在天氣炎熱,一天的工夫,這屋裡就沒法呆了。
周艷良捂著鼻子和清言說,第二天就發送出去,不能再等了。
於是只在家停了一整天,隔天一早,天還沒亮,披麻戴孝的送葬隊伍就出發了。
老於家鎮子周邊山頭上有祖墳,於風堂也埋在那裡。
清言身體笨重,爬不了山,便和幾個年歲大的親屬在山下等,邱鶴年代他上了山,別人也都能理解。
等山上的人下來了,清言在鎮上一家飯鋪安排了幾桌。
剛開始吃飯時,眾人臉色還個個兒含著哀愁之色,等到酒上了喝上幾杯,就全都熱鬧了起來,連周艷良都喝得臉上通紅,嘴角含笑,哪還有什麼悲傷哀愁了。
老頭子死了,她也不怕,反正活著時就已經沒用了。
她還不算老,再找不難,以後總比現在強。
一個無關緊要之人從這世上走了,激盪不起一點水花。
酒喝完了,飯吃完了,人都散了,各得其所。
飯鋪里就剩於家這幾口人,周艷良招呼兒子回家,於清習一直沉著臉不說話,這會兒,他掙開他娘抓住自己手臂的手,大步走到清言面前,咬牙切齒說:「即使你做了這些,我也不會原諒你!」
清言被氣笑了,他看著對方道:「無可救藥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