瘋叔說這些話的時候,黎凡歸好像從他的眼裡看到了某種奇異的光,就仿佛溺水將亡的人猛地抓住了游泳圈。這一絲光,如同養雞大嬸說起黑礦窯時的那一抹輕蔑之色一樣,轉瞬而逝,但卻深深地印刻在了黎凡歸的腦海中。
還指望瘋叔多說點什麼,但他就此安靜下來,嘴裡不再冒出些有意義無意義的詞組,兩隻手並在一起,食指相對,像個剛給心上人遞上情書的羞澀少女。
至此,瘋叔便不再多說什麼,即使說話,也回到了三個人的名字,以及「報仇」二字。
礦主通過強迫勞動、奴役礦工的方式,讓黑礦窯重新投入運營,只給礦工盡可果腹的食物和基本的解毒藥水,中間牟利何其多!然而,豐樂城裡有錢人不少,卻沒聽說哪一家是近幾年靠在野外挖礦發家的。
賺了錢總要消費,礦主把錢都花到了操縱變異怪物的禁忌研究實驗室里?
如果瘋叔的妻子兒女發現了這個秘密實驗室,說明實驗室的地點就在他們的活動範圍內,離瘋叔原先的住址不會遠。當然,還有一種更加殘酷的可能性,是瘋叔自己無意間發現了實驗室,而為了報復瘋叔,那些比他還瘋狂的人用傷害他身邊人的方式進行報復。
黎凡歸回到村里,發現自己聽了瘋叔說起「實驗室」這些關鍵詞後,養雞大嬸的對話選項又多了一項。果然,瘋叔還是關鍵人物。
「請問瘋叔原先和家人住在哪裡?」
養雞大嬸見黎凡歸去而復返,似乎真的執意探知瘋叔與那黑礦窯礦主的過往,嘆了口氣。她把黎凡歸拉到了養雞場裡沒人能看見的角落,說道:「既然你堅持問了,也是個心善的孩子,我就告訴你吧。只是,大嬸拜託你一件事:若是有人問起,千萬別告訴他們是我說的。我們這騰茗莊看似方位森嚴,卻只能擋住怪物,防不住人啊……」
養雞大嬸顧慮良多。顯然,關於瘋叔的過往和黑礦窯的關係,騰茗莊所有人都知道些內情,但他們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。好不容易在野外建了這樣一片桃花源似的「小城堡」,他們害怕失去現在的生活乃至生命,並不敢與更強大的存在抗爭。
「這就是我們異能者存在的意義!」黎凡歸心里想著,並沒有把這局略顯中二的台詞當真說出來。
「他原先住在那礦窯後面的石人洞口。」聽到這兒,黎凡歸納悶了:自己去石人洞打怪時,根本沒有看到洞口有人生活的痕跡。
養雞大嬸接下來的話語,消解了他的疑惑:「只不過,那件事發生後,從山裡把奄奄一息的瘋叔抬回來的幾個村民,覺得他屋裡的場面過於慘烈,就把那房子一把火燒了……唉,現在想想也太冒昧了,也許屋裡還留有承載了瘋叔和家人為數不多的記憶的物件,都沒了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