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忘記了自己的名字,也就忘記了回家的路……」黎凡歸忽然想到了自己看過的一部動畫電影。無怪乎一些礦工在被解救出來後「斯德哥爾摩」了。習慣了連身份都被剝奪的日常,突然做回自己,還挺不習慣的。
自己和要找的這三人從來沒有見過面,黎凡歸有些無所適從。和付麗分別時,她說她會在豐樂城紮根,依靠自己的本事留下來,如果知道她在哪裡,或許能幫忙辨認?
就在黎凡歸準備離開窩棚區,到城裡找付麗時,一個熟悉的面龐出現在了他的眼前——福景樓茶博士耿康。
「耿康!你是來找你弟弟的嗎?」
耿康驚訝地回過頭,看到是黎凡歸,深深嘆了一口氣:「是啊。唉,雖然發了不知道多少次毒誓,再也不管他死活了,可他總歸是我弟弟啊……」
黎凡歸拍了拍他的肩膀,表示理解。
「不過還沒找到……」耿康攤手,視線卻忽然飄向了不遠處。一座臨時搭建的小屋前,一名黑瘦男子躺在地上曬太陽。黑瘦男子長著和耿康一樣的國字臉、蒜頭鼻。
耿康三步並作兩步,快步走向黑瘦男子。後者的陽光被擋,不耐煩地睜開了眼睛,卻在看到來人長相時,倒吸一口涼氣。
「哥……哥哥……」耿書慌忙坐起。大概是躺著太久,第一下都沒坐起來。耿書用手把自己撐起來,卻不敢和耿康對視,低下了頭。
沒等耿康說什麼,耿書還是顫抖著開口了,聲音里滿是痛苦而羞愧:「我錯了……」
被騙到黑礦窯後的生活,和耿書所習慣的游手好閒的生活簡直是兩個極端。起初,在黑礦窯里的耿書還想耍點小聰明,偷偷懶、摸摸魚,但余化雙的馬仔監工們豈是好相與的?
被打了幾頓,又被樹立成反面典型後,耿書再也不敢偷懶了。
也就是在這個過程中,變成了「東水洞零五三號」的他終於意識到生存的不易——母親當年是這麼一路縫縫補補把兄弟兩人拉扯大的,自己在福景樓大快朵頤花的錢,也是哥哥從零開始一點點攢下的。
若是自己早些成熟起來,也不用看哥哥的臉色要錢,多從工作中積累些生活經驗,也不至於被不切實際的「賺大錢」的許諾欺騙到這暗無天日的礦場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