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凡歸和孟老闆一起,回到了金礦下面。和值班的巡邏一說,那巡邏也爽快地答應了。
孟老闆的合伙人也姓孟,因為比孟老闆年輕五歲,平安城裡人都稱小孟老闆。不過兩人沒有任何親緣關係,純粹是看在五百年前是一家的面子,各自出資,開了那家黑店。大小孟老闆合夥坑了單身客人許多年,小孟老闆兩年前剛剛退出了黑店的經營,只為了專心於他在繡月閣和噴泉花園附近的製鞋店生意。
「哦,那個帶孩子的單身客人啊,我記得。」小孟老闆好像更爽快,他的確對阿丹父母的鄰居印象深刻,「來平安城瀟灑的單身男客人,居然還有隨身背個孩子的,可不稀奇?我們開店這麼些年,迎來送往成千上萬,卻第一次見這樣的人!當時,老孟大哥還說,這人帶著孩子,要不然就別搞他了。不過,那時候我們店裡已經半年沒『接待』過這種單身男客人了,好久沒撈過豐富的油水……嘿嘿,你懂的。」
黎凡歸懂。最終,對金錢的渴望戰勝了兩個孟老闆心裡的一點同情心,他們還是敲詐了鄰居。
「當時店裡已經不剩幾個客人了,我陪著他喝酒聊天,感覺這人心裡好像背著不少壓力。依稀記得,他跟我說過,他心有愧疚,好像是他的原因間接害死了一個鄰居還是怎麼著的。冠軍先生,你想調查的陳年積案若是和這事有關係,我可真幫不了你了。這人醉得差不多了,我對他後來說的那一堆家長里短也沒怎麼上心,也不記得什麼了。再之後,別的客人離開,我們也打烊了,這客人已經睡得朦朦朧朧,那孩子就放在他身邊的桌子上。」
看著小孟老闆伶牙俐齒的樣子,黎凡歸大概能想像,為什麼阿丹鄰居能被這麼個陪著說話的灌了那麼多酒。
「說起來,這孩子唇紅齒白,是個討喜的模樣。後來,這人害怕得直接把孩子讓我們養了,老孟大哥便把這孩子抱去,讓他家的奴隸去養了。具體是誰,還有這孩子現在在哪兒,這些我都不知道。」
「沒事,我知道。」黎凡歸淡淡地說,「你只管說那被你們灌酒敲詐的人就好。」
小孟老闆連忙道:「好的,我這人就這個毛病,廢話多。帶著孩子這人姓陳,已經娶了媳婦生了孩子。通常情況下,我們坑過人之後,會把人送到家附近。可這姓陳的,我們只送到了半路,並不知道他家在哪兒。」
「哦?為什麼?」黎凡歸不解。
「嗨,他都把孩子當給我們了,我們也不好意思見他婆娘不是?真的,冠軍大哥你相信我,我們坑人不假,卻不坑女人孩子老人,我們是有原則的黑店。」
黎凡歸差點笑出來。他憋著笑,故作嚴肅地追問:「你還記得他家大致在什麼地方嗎?」
小孟老闆歪著頭思考了一陣:「快二十年了,具體的地名我記不太真切了。但我記得,我們放他走的地方,離他家也不算太遠了。那是個夏天,我們放走他沒多久,便覺暑氣逼人。正好附近有個瓜田,那瓜農躺在一個棚子裡,對我們愛答不理的,知道我們掏出銀子來,才換上一臉笑顏。對了,瓜田所在的小鎮旁有一條寬敞的河,我們沿著河走了好久,被太陽蒸得都要脫相了,才找到一座能過馬車的橋。買瓜吃的時候,那瓜農告訴我們,這條河年年發大水,河上造的不少座橋都被衝垮了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