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莫說,裴臨淵對楚九歌的情緒實在複雜。
正在裴臨淵糾結之時,便望見兩名弟子正閒聊著往這邊走來,看他們手上拿著的藥瓶,應是要送去給在這裡修養的楚九歌的。裴臨淵心下一動, 趕忙隱藏了身形跟在這二人身後。
「要我說這位天道劍主可真是慘, 一出世便被魔尊抽了心頭血, 毀了心脈, 不被廢也沒了大半條命,如今就靠咱們玉衡峰的丹藥給續著命。」其中稍年長的玉衡峰弟子撇嘴道,言語間對所謂的天道劍主沒有什麼尊敬,倒是有著幾分唏噓和同情。
偷偷跟在後面的裴臨淵聞言心裡就是一跳,心脈被毀?怎麼可能,他絕對沒有下那麼重的手。
「我聽說這心脈被毀其實憑藉我天門宗的底蘊,只要好生休養再輔以宗中天材地寶,是能完全好的。按理來講,天道劍主是傳說中修真界的希望,又是天穹長老的命定弟子,我宗無論如何也不會吝惜這點寶物,更別說他本身靈寶閣少主的身份也不缺這些醫治好他的寶物。可偏偏啊,這位天道劍主最重的傷壓根不是心脈上的傷!」另一名弟子道。
「詳細說說?」
那名弟子左右看了一圈,確定周圍沒有別的什麼人後,才低聲對身邊的師兄弟道:「這是我上次送藥時偷聽天穹長老和師父談話知道的,師兄可別到處聲張。據說啊,這位天道劍主在那場對上魔尊的大戰後生了心魔,他這傷根本不是治不好,而是,不想治!」
不想治?!
為什麼會不想治,為什麼會生了心魔,楚九歌的性子一向豁達堅韌,他怎麼會因為這點,這點小事……腦海中閃過那日楚九歌絕望悲傷的眼神,竟說不出否定的話來。
——是因為他。
得出這個答案,裴臨淵一時心神大亂,竟連何時已到了楚九歌休養的寢居也不知。
「…咳咳…將丹藥放在桌上吧…咳咳…」話還未說完,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。
裴臨淵聽到這聲音,猛地抬起了頭,目光正恰恰與那蒼白著一張臉的人對上。那目光銳利灼人,將裴臨淵燒的無所遁形,心臟莫名鈍痛。
裴臨淵趕忙撇過頭躲避了楚九歌的視線,做完這些,他才恍然,楚九歌其實根本看不到隱藏了身形的他,更不會和他的目光對上。
想到這一點,裴臨淵鬆了一口氣,同時心裡卻升起一股淡淡的失落感。
兩名弟子送了丹藥就離開了,房間裡就剩下楚九歌和裴臨淵兩個人。
楚九歌望著放在桌上的兩瓶上品養心丹,良久,輕嘆了口氣,撐起虛弱的身子,搖搖晃晃的來到桌邊,將其中一瓶丹藥拿在手上端詳許久,眼神卻有些失焦,不知是想到了什麼。
裴臨淵見到楚九歌這副模樣同樣不好受,只不過當務之急是先確認楚九歌的傷勢到底是什麼情況。明明當時他動手時算好了分寸,哪怕不服用丹藥,只消休養一陣日子便可痊癒才是。為何堪堪只過了一月,楚九歌竟是這幅危在旦夕的模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