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說,這樣,就有意思了嗎?本王告訴你吧,這樣的日子,本王過夠了,死不了,就是死不了,你身邊的人死絕了,你還是死不了。你眼睜睜看著親人離開,你沒有朋友,妖們表面尊重你,但其實都怕你,怕你哪天就捏死了他們,但其實……誰稀罕操縱他們啊……咳……」
「你知道嗎,你知道不知道,為何,我們三人,會在浮生玉里相遇?」
扶玉流著淚:「你先別說話,咱們先療傷。」
鳳宸自嘲一般笑著:「還療什麼傷?本王元珠都破了。」
扶玉道:「不不,一定還有其他辦法的,你會好起來的。」
鳳宸顫著手,撫摸扶玉的臉:「你在為本王哭嗎?別哭,本王是壞人啊,再也不是你的小麻薯了。」
扶玉搖頭:「不,你永遠是我的小麻薯。」
鳳宸道:「本王殺了那麼多人,你們修仙界的,不是向來好壞分明嗎?你應該憎惡我的。」
「不,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,你這是厭世症,你覺得活著沒什麼意思,你這是心理有疾病了,我可以給你看病,相信我,我考過心理諮詢師證的!」
鳳宸聽不懂:「你在說什麼呢,不過你說得對,我就是有病,藥石無醫那種,所以,我就是該死的。如今,總算可以如願了。你知道嗎,為了這一天,為了等歸元界覺醒一個懂月瑤光法術的人,我等了太久太久。」
頭頂響起清瑤的聲音:「你為何會此等上古法陣,啟動天譴滅世除境?」
鳳宸看向她,清瑤還是那個清瑤,不茍言笑,表情嚴肅。她與扶玉不同,她更加理智,理智到不近人情。修煉無情道的,眼中大約只有對錯,沒有感情。
不過,或許還是有例外。鳳宸將目光移向扶玉,突然想到什麼,不自覺笑出了聲來。
她先回答清瑤的問題:「你博覽群書,相信也聽過一個傳說,傳說里,創世神祁玉將生命之精奉於她臥榻旁,卻被妖族始祖所盜,從此,妖界降下懲罰,承載生命之精之妖,滅其全族。但其實並沒人知道,生命之精早已與妖族始祖的靈魂融於一體,即便每一屆妖王肉身死去,當然其實擁有生命之精,肉體又很難死去。生命之精轉去下一個妖王體內,其實,是攜帶著上一世記憶的,那千萬年永世不滅的記憶,每一次滅全族的記憶,永生永世傳下去。」
「你知道這樣的感受嗎,也就是說,我擁有從妖族始祖到我,全部記憶,痛苦的記憶。你甚至可以說,其實,一直以來,妖王都是一個人。我不是我,我只是別人的延續。」
「我根本沒有存在的價值,你知道嗎?我只是一個盒子,一個裝生命之精的盒子。我的存在本身並沒有意義。」
扶玉聽著她的訴說,她的聲音不疾不徐,卻又虛弱無力,她說這些時,分外平靜,像是早已放下一切:「不,怎麼沒有意義?你對我來說,意義重大。我不能失去你。」
鳳宸一愣,隨即又笑了,她搖搖頭:「不,沒有意義。你,也沒有意義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,我們,是一樣的。你的存在,不過是一種工具,幫助某個人,悟道的工具。」
「你說神,她殘忍不殘忍?她事先預設了故事,只等你去演繹。你以為你的人生結局,是由你自己書寫的麼?不,不是的,扶玉,你和我一樣可憐。還有你,」她看向清瑤,「你為何如此執著與於飛升?你真的覺得那是自己畢生夢想麼?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真正想要得到什麼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