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白硯想到的,永遠是邪修醉酒後雙目猩紅、五官扭曲的面貌。
他只覺得可笑。
酒或許能夠忘憂, 但歸根結底,是讓人喪失理智,不再清醒,淪為慾念驅使的傀儡。
江白硯對此毫無興趣。
今日不知怎地,他竟參加了這場慶功宴。
還稀里糊塗飲下一杯酒。
在以往,捉妖結束後,江白硯習慣於謝絕每一次酒宴。
花香充斥唇齒,頭眩目昏。
好似墜入一個清淺的漩渦,江白硯後知後覺地參悟,他不對勁。
他為何要因施黛在房檐受凍,便將她背回蓮仙神宮?
為何要陪她接受失蹤女子們的邀約,去吃那頓吵鬧不堪的飯?
又及,當施黛撫上孟極的白毛,他心底滋生的念頭,竟是想起自己的鮫尾。
他為何要在乎,施黛願不願意去觸碰?
種種行徑經不得細想,宛如紛繁錯雜的線與網,越深思,越將他困縛其中。
玉露白的味道,比江白硯想像中更加古怪。
甜意後面緊跟著辣,化作小刀刺在喉間,他蹙緊眉頭,才堪堪忍下一聲輕咳。
這是酒?
難喝。
「江公子。」
忽而有人問他:「你還好嗎?」
江白硯循聲,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。
他不知自己當下是何種模樣,只覺施黛問得突兀:「什麼?」
「你的耳朵。」
施黛嘴角動了動,想笑,又竭力忍住:「是紅的。」
……耳朵?
江白硯抬手,指尖觸上耳廓。
像遇見一團熾熱的火。
施黛沒忍住,噗嗤笑出聲來。
她看多了江白硯對所有事情得心應手,沒想到能在今晚,覷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茫然。
這個摸耳朵的動作也是,小孩似的。
「什麼?江公子醉了?」
閻清歡坐在江白硯左側,聞聲轉頭,掩不住驚訝。
這才幾杯。
像他,已經被鎮厄司的前輩們灌完第六杯玉露白了。
仔細一看,還真是。
江公子的耳尖和頰邊全泛著紅,顯然酒勁上了頭。
江白硯斬釘截鐵:「沒醉。」
「江公子。」
施黛伸出三根手指頭:「這是幾?」
江白硯: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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