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黛心情大好,最終放棄故作的沉穩矜持,粲然一笑,嘴角如有糖絲化開:「那束花很漂亮吧?我摘了好久才摘來的。你要是喜歡,花和糕點,我以後多送你些。」
一句話說完,隱隱猜到江白硯接下來的回答,施黛比他更快:
「別說什麼『多謝』了!不能有點別的台詞嗎?」
江白硯太禮貌也太疏離,一句「多謝」說過無數遍,她耳朵都快聽出繭。
恍惚間,耳畔傳來他的一聲笑。
施黛沒來得及說更多。
毫無徵兆地,左手手臂涌開一陣清風,帶有凜冬松柏的香氣,絲絲縷縷灌入她傷口。
氣息絞纏,痛與癢模糊了界限,化作無形熱流,從小臂漫上耳後。
一片滾燙。
江白硯朝她傷處吹了口氣。
完完全全學著她當初的姿勢與力道,原原本本歸還回來,像個循規蹈矩的乖學生。
施黛整條手臂一顫。
燭光游離跳躍,江白硯抬眸與她對視。
燈影半明半昧,他的眼波浮起又墜下,勾出一重淺淡流光。
面容蒼白至極,因沾染一抹血跡,少年唇色殷紅如朱,與嘴角小痣相映,好似綺麗到刺目的蕊與花。
很犯規。
施黛定定與他四目相對,不受控制地,心跳加快一拍。
她知道江白硯很好看,但是——
「施小姐。」
江白硯笑笑,仍是清潤有禮、不容指摘的模樣:「這樣,還疼嗎?」
第49章
江白硯的舉動, 全然不在施黛意料之中。
她習慣於照顧孤兒院裡的小孩,見他們受傷後,往往一邊安慰上藥, 一邊給他們吹氣緩解疼痛。
在她看來, 這是個並不稀奇的動作。
直到今晚, 被江白硯這麼一吹。
也許因為來得太突然, 又或是他的笑意實在晃眼, 施黛總覺得……
有些曖昧。
這絲曖昧若有似無, 細線般繚過耳尖, 想要握住, 又只剩一縷無形的熱。
指尖抖了一下,不是出於疼痛。
施黛身板繃直:「好多了, 謝謝江公子。」
她沒掩飾眼底的緊張,頭頂幾綹黑髮高高翹起,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貓。
疼痛的餘韻猶在,江白硯看著她,無聲笑了笑。
「施小姐。」
他遞來繃帶和藥膏:「先擦一擦。」
施黛乖乖點頭。
江白硯方才用指尖蘸去她傷痕上的血,力道很小,出血不多。
但畢竟是道血口子,施黛小心翼翼取出一條手帕,慢條斯理把滲出的血漬擦拭乾淨, 再塗上江白硯的藥膏。
從頭到尾輕悄悄, 江白硯看著, 覺得她手指的力氣簡直像道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