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被錦娘撞了下而已。
江白硯低眉:「無礙。」
直至此刻,三名嫌疑人盡數現身。
柳如棠他們猜得沒錯,錦娘是最可疑、最有古怪的那個。
但凡事不能過早下結論,施黛在鼻尖扇了扇風,呼吸一口新鮮空氣:「廚房太悶,我們出去吧?」
廚房的確悶沉,空氣凝滯,死水般無波無瀾。
江白硯行在最後,等其他人離開廚房,鬼使神差抬起右臂,嗅聞手背。
在山中時,他與施黛並肩而行,沾染不少她的氣味,是淺淡梅花香。
此刻,一股更為濃郁的味道傾覆而至,把梅香驅開。
錦娘與他擦身而過時,身體觸及了這個地方。
並不難聞。
江白硯卻感到噁心。
彼時的觸感滯留在皮膚,如同白璧洇開污泥,是醜陋到近乎刺目的一抹穢色。
江白硯素來厭惡旁人的觸碰。
曾經這份厭惡僅僅讓他心覺不悅,今時今日,竟是厭棄至極。
長睫掩蓋眼底陰翳,江白硯凝視手背,另一隻手握出黑金短匕。
污濁的、冗雜的氣息,不應留在這裡。
攀纏在他周身的味道,一種就足夠。
刀鋒貼上那塊被不經意觸碰過的皮膚,江白硯面無表情,略微用力。
少年人的右手骨感修長,好似筆直青竹。短匕刺破血肉,湧出腥紅鮮血,沾濕手背。
他忽地有些懊惱,血液的味道過於濃郁,同樣是種玷辱——
不過,歸根結底,血水是屬於他的氣息。
剖去多餘污穢,只剩他和施黛的味道彼此相融,是勾纏的血與梅香。
這讓江白硯沒來由地,想起進入花妖舞坊的當日。
在相差無幾的梅花氣味里,他唯獨中意施黛身上的香囊。
到這種程度,更似偏愛。
劇痛漫延,給予他晦澀的愉悅。
江白硯倏而明悟,觸碰也好,氣息也罷,他甘於接近的並非某種死物或意象,而是施黛。
只是她。
這個認知新奇又怪譎,一塊薄薄皮肉被割下,他長睫輕顫,在疼痛中無聲笑開。
見他半晌沒從廚房出來,布簾被人掀開,施黛探進腦袋:「江公子,怎麼了?」
在這之前,他已合攏左手,將那塊髒污的血肉藏於掌心。
江白硯不動聲色上前一步,長袖垂墜,包裹血口,衣擺掩下滴落的血跡,一切安穩如常。
「無事。」
他雙目黢黑,內里是靜到極致的平靜:「走吧。」
第52章
廚房被醇濃的香料氣息填滿, 混有隱晦腥甜。
施黛細細嗅了嗅,視線掠過江白硯袖擺,觸到一抹突兀的紅。
江白硯常穿白衣, 是寒雪般純粹的顏色, 一旦惹上污濁, 旁人能輕易辨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