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黛從頭到尾認認真真,盡力不再把身前的人弄疼。
在此之前,「江白硯」和「眼淚」這兩個字,在她的字典里遙遙相隔十萬八千里。
江白硯太強,劍術超群,性子清傲,受傷後沒喊過一次痛,連表情都少有變化。
像把銳利的冷鋒。
可血肉之軀,哪有當真刀槍不入的。
施黛在心裡的小本子默默記下:
江白硯也怕疼,別被他唬住。
江白硯:……
看她的表情,他覺得施黛並沒有很明白。
「大功告成!」
把綢布一圈圈纏好,總算止住源源不斷淌出的血。
施黛挺直身子,兩手叉腰:「雖然丑了點兒,將就著用吧。等閻公子來了,我們再去找他重新包紮。」
她用了「我們」。
胸腔里隱秘滋長微妙的情緒,江白硯攏好衣襟:「嗯。」
經過這麼一番折騰,他的前襟被腥紅浸透,一片狼藉。
江白硯視若無睹:「施小姐,第二波邪潮將至,我們去大堂吧。」
施黛趕忙把他按住:「你都這樣了,還出去?」
剜毒不是小事,莫說江白硯的衣物被血染濕,她手上也沾了紅。
施黛再不精通醫術,也知道一個詞叫失血過多。
「邪潮這不沒來嗎。」
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掌心:「你在房間好好待著,我去找找吃食或丹藥。」
江白硯亦投去視線。
施黛的雙手骨節勻稱、細長白淨,纖盈如一水嫩蔥,因常年畫符,生有不甚明顯的薄繭。
可惜如今染上他的血,赤紅可怖,格格不入。
對鮮血屢見不鮮,江白硯頭一回覺得它分外礙眼——
施黛與這種猙獰髒污的物事毫不相襯。
房中燭火輕漾,江白硯垂頭,凝視胸前血色。
對於央求施黛為他祛除邪毒之事,無端地,他心生幾分無法言明的情韻——
沉鬱微澀,近似悔意。
那是一雙乾乾淨淨、適合握筆的手,本不應沾染污穢。
「在這兒乖乖別動。」
對他的思緒一無所知,為安撫傷患,施黛努力擺出可靠的姿態,眉梢輕揚:「我下去瞧瞧。」
*
在江白硯房中洗淨雙手,施黛來到客棧一樓。
今夜的突變讓所有住客陣腳大亂。邪祟侵襲,接連有人慘死當場,與其孑然一身蜷縮在房間等死,不如來大堂抱團取暖。
三三兩兩的男女老少面色灰白,有人喋喋不休連聲抱怨,有人絕望萬分破口大罵,更多的,是雙眼無神瑟瑟發抖,祈求上天保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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