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悶,喘不過氣。
像在深冬霧蒙蒙的傍晚,烏雲密不透風壓了滿天,卻等不來一場及時的雨。
「施小姐。」
他略微側過頭去:「若沒有別的事——」
施黛:「因為你一直在受傷,卻沒和旁人有過接觸?」
江白硯沒回答。
頃刻間,聽她接著說:「你如果不介意——」
施黛道:「可以把手給我。」
……什麼?
江白硯險些以為出現幻聽。
垂眼看去,施黛抬手摸了摸耳朵。
她一雙眼格外亮,裡面是無奈的慍怒,又像不好意思,輕輕抿了下嘴角。
「總之。」
在這種情況下組織不出好聽的話,施黛胡言亂語,理直氣壯:「多與我們碰一碰,這樣那樣,你和真正的快意就熟起來了。」
啊可惡,她在說什麼。
耳尖泛起薄紅,施黛淺淺瞪他一眼,伸出右手。
要說不生氣,當然是假的。
從沒見過江白硯這麼不把自己當回事的人。
明明保護她的時候,他從始至終認真得很,沒讓她吃過痛。
慍怒的勁頭過了,設身處地想一想,又覺得無可奈何。
同樣的年紀,其他小孩靠在父母懷中撒嬌,江白硯在那間昏暗的地下暗房裡,被邪修百般折磨。
她沒道理站在自我的立場上,對他過分指責。
但還是生氣。
施黛嗓音悶悶,晃一晃手指頭:「你要試試嗎?」
江白硯定定看她。
種種惡劣的言語被她一句話堵住,哽在喉頭,化在心頭。
鬼使神差,他探出右手。
距離逐漸縮短,趨近於無。
觸上施黛的剎那,江白硯長睫輕顫。
指尖相觸又分開。
像第一次碰到熱水的貓。
他似被燙傷,指節回縮,下一刻,又被施黛輕輕勾住。
第59章
活了十七年, 江白硯體會過無數種疼痛。
刀傷是沒入血肉的刺痛,鞭傷的疼能滲入骨髓之中,拳風落在身上, 更悶更鈍。
他對諸如此類的痛意習以為常, 卻在今時今日, 因極盡輕柔的觸碰心生惶然。
想逃離, 卻情不自禁地靠近。
施黛勾住他指節, 肌膚溫熱, 柔軟細膩, 沒用太大力道。
江白硯脊背僵硬, 繃出筆直一道線,如同隨時都會斷裂的弦。
哪怕在九死一生的絕境裡, 他都未曾流露過此般情態。
施黛看一看他,又屏聲斂息,垂下視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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