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於是你和衛霄自導自演,通過畫境,讓我們誤以為衛霄身受重傷。瀕死之人無法操控邪陣,從而排除他的嫌疑。」
至於虞知畫本人,她待在大堂沒離開過, 更不可能是兇手。
出乎意料地, 虞知畫只輕笑一聲。
她似是困惑:「你起疑心, 是因在醫館裡提過的『保命符籙』?」
「這是其中一個原因。當你和衛霄同時扯謊承認,曾給過衛靈符籙, 我斷定你們是同謀。」
施黛沒放鬆警惕:「起初覺得你們不對勁,是看見那張姻緣箋。」
姻緣箋過於陳舊, 推算時間,與衛霄的年紀完全不符。
仗著有沈流霜在身旁的底氣,施黛繼續說:「四十年前,秦簫給過他表妹幾張符紙。這件事你並不知道,沒復刻在衛霄和衛靈身上。」
世上沒有真正一模一樣的兩個人,無論虞知畫如何處心積慮地還原當年,都難免產生紕漏。
正是這一點細節,成了摧垮全局的基石。
「是我失算。」
虞知畫抿了口半涼的茶:「四十年前的鬼打牆裡,妖魔來得十分兇猛。我們四人幾乎沒有交流,始終在竭力禦敵——我原本想著,從秦簫口中,你們得不到什麼信息。」
沒成想,百密一疏。
施黛回想當時的情形,他們確實與秦簫交流很少。畢竟邪祟當前,沒人有功夫閒聊。
保命符籙之事,是秦簫自己主動提起的。
這也順理成章解釋了,當天行走在鬼打牆裡,施黛為什麼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感覺——
如今想來,是君來客棧長廊中的陳設。
相隔幾十年,雖說君來客棧的裝潢沒變,但牆壁和地板有明顯的斑駁痕跡。
當時她被困在鬼打牆裡,邪氣扭曲了空間,讓牆壁生出藤蔓般的紅痕,地板也是霧蒙蒙的,看不清晰。
因此,施黛沒第一時間看出端倪,卻本能察覺出不協調。
沉默須臾,施黛皺眉問:「這起案子裡的錦娘……她被你們殺害了嗎?」
看了好一會兒茶杯,虞知畫低聲:「嗯。」
直至此刻,她居然一如既往心平氣和。
施黛定睛看她,透過虞知畫清麗的眼,只瞧見一片空茫暗色,分辨不清裡面的情緒。
她在故意拖延時間,思考如何脫身嗎?
旁聽許久,沈流霜終於忍不住問:「錦娘是你們選中的替死鬼?」
虞知畫雙目晦暗,輕揚嘴角:「是。」
一切被攤開到明面上,她沒打算隱瞞。
「君來客棧被邪祟襲擊,有我這個畫中仙在場,我知道,鎮厄司一定會讓我展開畫境。」
虞知畫道:「就算鎮厄司不主動提及,我也可以毛遂自薦。」
「為了脫罪,我很早之前便想出這個計劃,一直暗中觀察君來客棧。最初的打算,是邀請一個邪修同來狩獵,等邪潮結束,就殺了他,偽造他負罪逃亡的假象。」
虞知畫說:「沒想到……我發現客棧里的廚娘,恰好就是個邪修。」
現成的替罪羔羊,不用白不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