聲音很輕,落下的瞬間,施黛感知到四溢的洶洶靈氣。
——沒留給他們反應的時機,虞知畫徹底震碎了自己的內丹。
宛如濃墨入水,近在咫尺的人形消散溶解,化作裊裊墨煙。
白裙失去支撐,墜落在地,從袖口的位置,飄出一張泛黃的祈願箋。
不遠處,臥躺在床的衛霄目色沉沉,面無表情,隻眼角輕輕一抽。
「虞知畫的本命畫裡,是山水和月亮。」
對這個結果有所預料,柳如棠抬眸,輕嘆一聲:「本命畫啊……」
她說著,看了看身旁沉默不語的施黛:「還好嗎?」
柳如棠在鎮厄司當差已久,見慣生離死別,施黛作為初出茅廬的新人,大概從未經歷過這種案子。
眼睫簌簌一顫,施黛點頭:「還好。」
她有基本的善惡觀。
虞知畫陪伴衛霄這麼久,追逐的或許早已不是某個人,而是心底未盡的執念,幾近偏執。
畫中仙的一生固然可憐可嘆,死在她和衛霄手裡的平民百姓,才是真正的受害者。
「只是忽然想到——」
思緒莫名,施黛攥了攥指尖,輕聲說:「虞知畫是沒有來世的。」
柳如棠低低應聲,沒再開口。
案件終了,塵埃落定。最後一滴墨漬悄然落下,暈在那張老舊的祈願箋上頭。
南風悠悠,掠過窗邊,不知去往誰人的夢。
第67章
在寒冬的江水裡長時間浸泡, 不出所料,結案後的第二天,施黛遲遲醒來, 覺得腦子裡有無數個小人在打架。
她兩眼放空盯了好一會兒床頂, 才後知後覺, 自己這是發燒。
冬泳害人。
哦對, 她出水後還追了虞知畫好幾座山, 堪比馬拉松式的鐵人三項。
得知施黛感染風寒, 一大家子前來探望, 多虧臥房夠大, 不至於擁擠。
「還好不是太燙。」
把手覆在自家閨女額頭,孟軻探了再探:「除了熱病, 還有哪裡不舒服嗎?」
施黛坐在床上,挺直身板搖頭:「沒事,我好著呢。你們不用擔心。」
放在她以前,這只是場微不足道的小感冒,吃兩頓藥再睡上一覺,第二天照樣生龍活虎。
被這麼多人圍著,施黛反而有點兒不好意思了。
「小病不上心,往後恐成大病。」
施敬承道:「今日天寒,你在房中好好歇息, 其餘的事莫要操心。」
他一邊說, 一邊抬手伸出食指, 凌空勾繪。
施黛認出,那是一張符籙的形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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