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流霜柔聲道:「雲聲,同我去觀星台看看?」
施雲聲:?
被猝不及防叫到名字,施雲聲仰頭,黑眸里是清澈的茫然。
為什麼是他們兩個?他們去觀星台,雅間不就只剩施黛和江白硯了?
「你不是對長安城很感興趣?」
沈流霜笑笑,勾一勾手指頭:「臨仙閣是絕佳的賞景地,去觀星台,我為你介紹東市。」
小小的腦袋瓜裝不下大人們的彎彎繞繞,施雲聲不懂,也想不明白。
但聽沈流霜的話,總歸沒錯。
遲疑幾息,身穿玄衣的男孩站起身來,凌亂的高馬尾悠悠一擺:「好。」
推開雅間裡側的雕花木門,便是觀星台。
廊台寬敞,上有琉璃瓦屋檐,外側圍一圈梨花木闌干,垂目眺望,東市一覽無餘。
施雲聲不傻,當然不會覺得,沈流霜單純想看風景。
果不其然,當他抬眼,見身旁那人側著身子,似在漫不經心掃視街景,實則餘光淺淺,透過門上的雕花縫隙探向屋內。
這是在……看裡面?
冬風吹來,沈流霜目色淡淡。
觀景是假,她的真正意圖,是留江白硯與施黛獨處。
——接下來,江白硯打算做什麼?
她不會幹涉施黛去愛慕誰,倘若妹妹尋得如意郎君,沈流霜自是為她高興。
只不過……當下的施黛顯然並無此意,而江白硯,總讓她覺得有幾分貓膩。
江白硯性情古怪,沈流霜打算趁此探查一番,警惕他做出逾矩的舉動,以免讓施黛受傷害。
站在觀星台的闌干前,既能留心房裡的動靜,又不至於令施黛感到不自在。
有木門阻擋,觀星台上的風吹不進雅間。
施黛喝下一杯熱茶,周身冷意褪盡,滿足眯了眯眼。
與室外不同,這裡安靜得落針可聞,一旦沒人說話,就聽不見任何聲音。
除了偶爾冷風颳過門框的輕響,哐當哐當。
「昨天晚上,謝謝。」
回憶昨夜種種,施黛撓頭:「還有……我不小心睡著了,抱歉。」
她發燒像喝了假酒,與江白硯聊天聊得好好的,居然稀里糊塗睡了過去。
江白硯笑笑:「無事。生有熱病,嗜睡很尋常。」
好溫柔。
施黛膽子大了些,又開始小嘴叭叭:「你送我的琥珀很有用。後半夜我翻來覆去睡不著,握著它,才睡得安穩。」
她興沖沖:「等到夏天,有它一定很舒服。」
施黛喜歡那枚琥珀。
江白硯想,他鮫尾上還有更多鱗片,若她想要,盡數熔進玉石里便是。
念及此處,又覺困頓。
他為琥珀尋了個「極北寒氣」的由頭,剩下的,要如何編造理由?
直截了當說是鱗片,施黛必不願接受。
他一時走神,聽施黛問:「你在想什麼?」
眸光回落,江白硯沉默一瞬,半開玩笑:「今早的膳廳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