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她定睛再看, 江白硯周身的進攻性消散殆盡,似笑非笑瞧著她, 唇角輕勾。
仿佛他所做所言,只是個玩笑。
「我行於苗疆時,曾見過情蠱。」
江白硯溫聲:「所謂『情蠱』,不似傳聞那般神奇。歸根結底,是讓蠱蟲填滿人的大半個腦子,沒了腦子痴痴傻傻,只能依附於下蠱之人。」
與施黛並肩同行時,他想過情蠱。
如此,她便可一心一意凝視他一人,乖馴柔軟,與旁人再無相干。
然而下一刻,又記起施黛秀潤的杏眼。
被下情蠱後,無異於任人擺布的傀儡。
江白硯記得在苗疆見到的男人,百般乖順,千般服帖,依偎在蠱女身側,雙目是空洞的黑。
他覺得,施黛不應有那樣的眼睛。
「那男人路見不平救下蠱女一命,卻因待她無意,被下情蠱。」
江白硯道:「你看,善心不總有善報。惡人起了歹念,有無數種辦法讓你留在他身邊。」
施黛沉默須臾。
施黛恍然點頭:「我知道。比如關小黑屋拿鐵鏈鎖著,或是把人做成傀儡娃娃,讓她一生一世乖乖聽話。」
她想了想:「還有種法子,是全心全意對她,滲透進她生活里的點點滴滴,叫她再也離不開自己。與此同時離間她的所有親人朋友,她變得孤苦無依,就更依賴唯一的愛人了。」
二十一世紀的女大學生,誰沒看過幾本小說。
強制愛的故事是經久不息的潮流,施黛試著看過幾本,對主人公的操作了熟於心。
侵占,獨享,威脅,恐嚇,小黑屋。
平心而論,她不喜歡。
看小說或許還能找找刺激,放現實里,很難有人願意接受吧?
她選擇直接報官。
既然那人對小黑屋情有獨鍾,不如送他去牢里了卻心愿。
江白硯:……
聽施黛輕車熟路小嘴叭叭,他一時無言,心生古怪的錯覺。
——聽起來,施黛為何比他更懂。
被施黛一攪和,僵持的氛圍鬆了大半。
江白硯無可奈何般輕笑:「你從何處知曉的這些?」
施黛直言不諱:「話本子裡呀。」
頓了頓,又不服氣似的繼續道:「就算不看話本子,我也有明辨是非的能力——又不是三歲小孩,哪會輕而易舉被人騙得團團轉。」
江白硯輕哂,沒說話。
施黛倒是來了興致,順著話題往下走,沒一點兒害怕的意思:「按你說的,如果你是個對我心存惡念的奸徒,接下來,你又如何?」
她眼裡有新奇的意趣,大概只當這是玩笑。
江白硯半垂下眼:「在長安西郊,我有一座宅院。」
是他用來折磨人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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