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黛從不怕他。
即將出口的狠話含在舌尖,被她如此發問,成了一串斷線的珠,分崩離析。
思緒良多,到頭來只回她一句:「願意。」
視線落在她臉上,像在確認什麼,江白硯問:「你不怕?」
保持著將施黛困在樹下的姿勢,哪怕是低柔的問句,也顯出沉重壓迫感。
施黛回答得很誠實:「如果別人這樣對我,我當然不可能放鬆。你的話——」
她問:「你會傷害我嗎?」
比起疑問,更像反問。
江白硯微闔雙眼。
貪戀與理智糾纏不止,他將指甲陷進掌心軟肉,終是鬆開覆在樹幹上的右手:「不會。」
後退的同時,聽施黛問:「你的酒醒了?」
江白硯:「……醒了。」
夜風裡,傳來施黛含笑的一聲「嗯」。
緊接著,是更為猛烈的疾風——
毫無防備。
江白硯不過晃神,被人向後一推。
為了把他最快撂倒,施黛用了好幾風符。
寒風呈四面夾擊之勢,凝出巨力,將他裹挾傾陷,向後倒去。
後腦即將著地時,風聲驟然減弱,虛虛托住江白硯身體,沒生出疼意。
電光石火,施黛反身壓下。
她的手緊攥一張雷火符,扣住他手腕的脈門。
對峙逆轉,江白硯長睫倏顫,在洶洶戰意里,竭力克制還擊的本能。
這個姿勢有些曖昧。
兩人坐在河邊,施黛趁他失神,揮出準備多時的風符,把江白硯推倒壓下,動作一氣呵成。
因要將他桎梏,她不得不靠得更近,坐在江白硯腿上。
機不可失時不再來,機會稍縱即逝,施黛哪想得了那麼多。
反攻順利得超出想像,江白硯沒有反擊和掙扎。
她輕挑起眉,露出一顆虎牙:「運氣不好遇到那種人,我會這樣吧。」
這笑意靈動又狡黠,河中燭火映在她眼底,染出細碎金光。
像幅朝氣飛揚的畫,撕裂夜色,直入眼底,聲勢浩蕩得不講道理。
江白硯聽懂她的意思。
這是在回答那句「你當如何」。
分不清是施黛身上的淡香太過攝人,還是她那一笑實在灼眼,思緒混沌間,他連聲音都變得喑啞:
「符籙,準備了多久?」
施黛很誠實,居高臨下打量他:「從你把我抵在樹上開始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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