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心而論,這是她見過最漂亮的藍色。
天空的色彩太模糊,海水的深藍又太濃,江白硯的尾巴帶一點漸變,是藍與白的過渡。
溫溫柔柔,看起來很舒服。
上回見他尾巴,是施黛發燒的時候,當晚迷迷糊糊,意識只剩一半。
這會兒被海風吹得清醒,她凝神端詳,杏眼彎彎。
面對喜歡的事物,施黛很少掩飾心跡。
江白硯揚唇,把鮫尾探入水中。
鮫人不懼寒涼,但觸及過冷的溫度,會泛出生理性的變化。
魚尾入水,尾鰭輕拂,盪開圈圈漣漪。
再挑起時,勾出晶瑩水花。
施黛發出一聲「哇」。
水珠滾落,映照月色,如同一片柔軟輕紗。
輕紗之下,鮫尾竟溢開玉一般的白,漸變更重,覆著層雪白流光。
江白硯道:「摸一摸吧。」
他甚至沒用商量或徵詢同意的語氣。
陳述句被輕緩道出,像個邀請。
施黛沒理由拒絕。
鮫尾翹起,似在期盼她的親昵。
指尖觸上一片魚鱗,整條尾巴因之一顫。
江白硯攥起指尖,掐上掌心軟肉。
月光盈盈,鱗片泛開溫潤光華,好比玉器無瑕。
覺得她動作太輕,鮫尾左右輕擺,仿佛催促。
悄然無聲的動作,卻讓施黛腦中一熱。
「無妨。」
江白硯意味不明笑了笑:「你不是……要教我何為觸碰?」
誰家的教學這麼——
施黛想不出合適的形容詞,默念平心靜氣。
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,背後掠過一陣微風。
然後是暖烘烘的熱。
江白硯脫下外衫,罩在她身後,露出一件略顯松垮的中衣。
他身形高挑清癯,而鮫珠販子體格粗壯,穿上他們的衣物,不大合身。
抬眼瞥見江白硯的小半鎖骨,施黛把頭低下:「謝謝。」
江白硯未答,漫不經意尾尖抬高,方便她的撫摸。
好冰。
聞到江白硯外衫上的冷香,施黛試著把整隻手覆上。
她記得鮫尾的觸感和綢緞很像,今夜摸起來,比綢緞更柔。
鱗片下是脆弱的軟肉,像被薄冰覆蓋的雲朵。
和發燒時的記憶一樣,摸起來心悅神怡。
她沒開口,指尖輕掠的同時,目光一寸寸掃過。
看不出被虐待的痕跡。
鮫人的恢復能力比人族強,鱗片剝落的地方重新長出,掩蓋曾經的傷口。
施黛暗想,在江白硯肩膀和手臂上,她倒是見過猙獰的傷疤。
不知道衣物下,他的身體是什麼模樣,會不會有更多痕跡——
江白硯遮得嚴嚴實實,不讓她窺見分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