難怪聶斬等人不惜賭上性命,也要趁今夜對他下手。
閉關一過,再殺百里泓就難了。
聶斬被交給了越州鎮厄司,此時此刻,眾人正追趕逃離的秦酒酒、莫含青和謝允之。
施黛忍不住問:「他們被抓到後,會怎樣?」
「事關重大,結果說不準。」
沈流霜道:「不過……葉晚行親口承認過罪行,鎮厄司斷案,會酌情考量。」
此事牽連甚廣,涉及世家大族,必定轟動整個江南。
等明日消息傳開,不止百里氏,鎮厄司也得焦頭爛額。
「前提是,」沈流霜擰眉,「他們別死在百里泓手上。」
時值早春,新葉萌發,後山幽麗。
施黛抬眸,望見一座寬敞院落。
院前僅有一燈如豆,溢散少許微光。
四下無風,安靜得有些古怪。
不對勁。
秦酒酒三人闖入刀堂,與百里泓交手時,怎麼可能不發出半點聲響?
「當心。」
江白硯低聲:「氣息不對。」
施黛:「氣息?」
院門大敞,庭間空空如也。
沿石板路疾步前行,刀堂入口處,紫檀木門虛掩。
仍舊聽不見聲音。
空氣恍若凝固,淪為一潭死水,壓抑得無法呼吸。
施黛心裡莫名發毛,像被野獸撓了幾遭,條件反射繃直身體。
透過門縫,看不清堂中景象。
走在最前的年輕男人屏息凝神,緩緩推開正門。
在他身邊,沈流霜保持備戰姿態,把鍾馗儺面扣上額前。
吱呀輕響令人牙酸,縫隙漸大,堂中竟未燃燭,一片漆黑。
「堂中之人,莫要輕舉妄動!」
男人上前一步,亮出腰牌:「鎮厄司辦案——」
說到一半,他的嗓音停住,
直至走進刀堂,他才終於明白,究竟哪裡不同尋常。
太暗了。
並非夜色的黝黯,而是另一種更深更沉、濃墨般的黢黑,窗外照進的月光被吞噬殆盡,不見一絲亮色。
這是怎麼回事?
電光石火,遠處人影一閃。
看不清長相,只有一道模糊的輪廓,不明緣由地,施黛覺得那像只殺氣騰騰的野獸。
「退出去!」
不知是誰高聲怒喝:「刀堂有問題,這是心魔境!百里泓入心魔了!」
這話來得遲了些。
當它響起,黑暗鋪天蓋地,如浪潮滔天。
暗潮湧來的前一刻,施黛被人一把拉住右手。
有人護在她身前,空氣里若有若無,是雪松般的冷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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