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白硯立在她房前,穿了紅衣。
他沐浴過,烏髮水汽未乾,沾染了寒夜的濕意,被懶散束在腦後。
木門甫一打開,江白硯的香氣與廊間的草木花香一併湧入,幾盞燈籠懸在庭前,勾出他朦朧的輪廓。
心裡想見的人,恰逢其時出現在眼前,體驗十分奇妙。
施黛一笑:「你怎麼來了?」
目光落在她眼底,江白硯牽起嘴角。
紅色太具視覺衝擊力,襯他含笑的臉,像陡然綻開的一樹海棠花。
靠近施黛一步,江白硯輕聲道:「想見你。」
第96章
這話來得毫無徵兆, 施黛聽著一怔。
好在她足夠清醒,沒被這襲灼目的深紅勾去理智,看江白硯兩眼, 想起正經事:「你又用了邪術?」
江白硯沒否認:「是。」
月色如水, 襯得他眉目清寒, 雖穿了紅衣, 仍顯得端靜乖巧。
施黛不為所動, 等他繼續說。
洞悉她的沉默, 江白硯低眉笑笑:「無礙, 痛意已減輕了。」
她的傷口被大夫上藥包紮過, 藥膏洇入血肉,有效緩解劇烈的痛楚。
施黛反駁:「那也很疼。」
她自己切切實實受過那種痛, 知道其中滋味。
江白硯卻是眨眼,面上浮起近乎純然的神采:「喜歡,不就應當如此?」
他對男女之情一知半解,從過去聽得的隻言片語中知曉,鍾情一人,理應樂她所樂,苦她所苦。
理所當然地,江白硯想,還要痛她所痛。
他心悅施黛, 替她分擔痛苦, 是順理成章的事。
被江白硯一句話噎住, 施黛欲言又止,恰有夜風拂過, 吹得她攏緊外衫。
江白硯站在廊間,定是冷的。
後退一步側開身子, 施黛讓出進屋的空間:「你先進來。」
江白硯邁入門檻。
他周身的氣息極冷,衣袍沾有濕漉漉的水意,與施黛擦身而過,冰涼清爽。
「你若不喜,」江白硯道,「今後我不用便是。」
施黛義正辭嚴,一舉戳穿:「之前你也是這麼說的,『下次一定』這類話最不靠譜。」
江白硯一笑,語氣稱得上無辜:「我不願你疼。」
施黛:……
施黛如數奉還:「我也不願你疼。」
她關上房門,阻隔森冷夜風,念及江白硯的傷勢,沒法沖他冷臉:「你的傷怎麼樣了?」
說完不由暗想,江白硯在這個時候用出邪術,又專程穿一身紅衣來找她,絕對是故意的吧?
這算是……讓她不生氣的手段?
江白硯:「不嚴重,無需憂心。」
又是這種話。
施黛瞅一眼他蒼白的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