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兩年前,當他行至兩人墓前,唯見滿目狼藉。
因叛離之舉,江無亦聲名狼藉,墓碑被人毀壞大半,寫下種種不堪入目的字句。
與其讓他們留在那處倍受羞辱,不如歸家圖個清淨。
「你如果不願將他們葬在青州,大可帶去長安。」
施黛想起有人在滅門案後大肆歡慶的事,指腹蜷了蜷:「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,今後我們一同去祭拜。」
她說罷抬眸,忽而伸手,捧起江白硯的臉。
這是個渾然陌生的動作,被她的氣息包裹,江白硯滯住呼吸。
燭火搖曳,照出少女眼瞳盈盈,如碎水融金。
施黛凝視他的眼睛:「別把自己困在這裡了。」
江白硯這輩子,只為復仇而活。
不曾與人靠近,不曾度過上元除夕,連吃到點心,都會露出茫然的表情。
好像整段人生里,全是偏執的殺戮。
沒有甜,日日夜夜充斥腥血的苦。
「我爹娘、雲聲、流霜姐、鎮厄司的許多同僚,」施黛用指腹蹭蹭他的臉,「在意你的人,有很多。」
江白硯目色沉沉:「你呢?」
彼此的視線在半空相觸,像千百絲線織成的網,沒人退避錯開。
施黛一笑,眼波流轉,好似瀲灩的湖:「我喜歡你呀。」
她加重語氣:「最喜歡你,當然會陪著你。」
喜歡。
如有一顆水滴墜落,滲進久旱的葉片裡,浸潤絲絲縷縷每一寸脈絡,漫出直入骨髓的戰慄。
江白硯定定看她許久,略微垂下眼去,用臉頰輕蹭施黛掌心。
他道:「好。」
*
施黛的心情於是又變得不錯,離開暗室前,甚至與兩具骸骨打了招呼。
措辭禮貌,語調輕盈,仿佛真真切切在和長輩對話。
阿狸:……
阿狸對此大為震撼。
滿地鮮血和骸骨,無論怎麼看都是驚悚恐怖故事,施黛憑藉一己之力,生生把畫風扭轉成了探親見家長。
很離譜。
它終究因為太過正常,與這兩人格格不入。
走出暗道,施黛被寒風吹得攏緊衣襟,看清窗外景象,輕咦一聲。
之前出門就隱隱有預感,不出所料,今晚落了雨。
春雨來得正盛,耳邊儘是淅淅瀝瀝的聲響,伴隨冷風呼嘯,無止無休。
她往窗外探了探,厚重的雲翳沉得快壓到樹梢,萬千銀絲從天而降,如瓊珠亂撒,霏霏靡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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