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在更久之前, 江白硯就曾有意無意地勾著她。
上元燈會的牽手, 越州海邊的擁抱, 血蠱發作時的舔舐指尖。
像一簇纖細的藤枝, 悄無聲息順著腳踝攀上來, 起初難以發覺, 等回過神, 已被縛了滿身。
釣就釣吧, 反正餌很香,她不吃虧。
施黛輕而易舉把自己說服, 從江白硯手裡接過藥膏。
傷藥以白色瓷瓶裝盛,握在掌心冰冰涼涼,她隨意把玩一下,掀起眼皮。
江白硯坐在她身側,抬了右臂,觸上腰間系帶。
手背和衣料皆是雪白,隨他指節蜷起,腰帶松落,中衣與裡衣層層綻開。
沒人說話, 房中只余衣物摩挲的輕響, 微小卻不容忽視。
施黛有些不自在地挪開視線, 定了定神,又把眼珠轉回來。
江白硯穿衣時看似瘦削, 實際筋骨極為緊實,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, 青澀未褪盡,已有了柔韌精悍的輪廓。
纖瘦卻不孱弱,像筆挺的竹枝。
常年練劍的人,身材往往不會差。
施黛一晃眼,見到他手臂與腹部明顯的肌肉線條。
堪稱漂亮的軀體——
如果忽略江白硯身上大大小小傷疤的話。
眼神落定,施黛握住瓷瓶的右手一抖。
對於江白硯遍體的疤痕,她早早有過心理準備,但今天親眼看到,仍心下生驚。
他膚色白,條條蜿蜒的痕跡尤為顯眼,從胸口到小腹,深深淺淺,縱橫交錯。
江白硯音量極輕,似是笑了笑:「嚇到了?」
鮫人的自愈力比常人優越,並不意味著,所受的任何傷勢都能恢復如初。
江白硯小時候替邪修承受傷痛,後來又發狠般獵殺大妖,理所當然地,周身上下有不少傷口。
偏偏這人對傷痛滿不在乎,只要不致命,連藥都懶得擦。
施黛掠視而過,胸腔里一片澀意,像被巨石沉甸甸壓住,連呼吸也放得很輕。
她搖頭:「你別動,我看看你背後。」
首要任務是給江白硯塗藥,這事她沒忘。
施黛攥著瓷瓶起身,行至江白硯背後,見他自行抬手,把披散的黑髮攏到身前。
宛如簾幕敞開,露出一塊冷白的碎玉。
流暢的肩頸線條下,他脊背亦有傷疤。
幾年前的舊傷居多,顏色淺淡,是近乎肉色的粉。
兩道紅線橫在背上,不深,是他與沈流霜交手時留的血口。
施黛用手指沾了藥膏:「我開始了哦。」
江白硯:「嗯。」
她沒敢用力,小心覆上其中一道口子。
褪去衣衫,施黛不必特意去看,餘光窺見江白硯後脊的全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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