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白硯在這裡殺了不知多少妖邪, 周身瀰漫霧一般的血氣, 似笑非笑看著她, 殺意未褪, 像把鋒芒畢露的刀。
覷見施黛泛紅的眼眶,他眸色微沉, 鬆開抱她的左手:「施小姐來做什麼?」
施黛沒放手,收緊環住他的臂膀。
之前四處尋找江白硯,她一路上遭遇不少突襲,身上裂開幾條口子不說,體力也被損耗一空。
進入山林後,施黛幾乎是憑藉本能強撐著前行,此刻終於有了支撐,一時脫力,整個人全靠在江白硯身上。
傷口疼得難受, 她沒心思多想:「我來找你。」
一滴鮮血自他下頜墜落, 洇在前襟, 暈開扎眼的紅。
江白硯不咸不淡地揚唇:「找我?」
他的笑意沒達眼底。
對於江白硯的態度,施黛做過心理準備。
心魔境偽造了他春分後的記憶, 在江白硯看來,施黛這幾個月與他相處的種種, 都是處心積慮的利用。
施黛設身處地想了想,把絕大多數人放在江白硯的位置,被心儀之人一朝背叛,再相見,大概率已經拔劍相向。
江白硯非但沒傷她,還為她除盡了襲來的妖魔。
「對不起。」
施黛開門見山:「那夜你聽見的話,不是我真心想說的。」
據采枝所言,江白硯是無意中撞見她和她爹對話,才知道容器一事的。
施黛不清楚心魔里的父女兩人說了什麼,想去問問施敬承,卻聽采枝說,她爹正率領鎮厄司全城搜捕江白硯,不知身在何處。
時間緊迫,施黛沒閒工夫去找他。
再說,這場幻境裡的施敬承,她不能去信——
不僅施敬承,孟軻、沈流霜和施雲聲的形象全被扭曲得徹徹底底,對江白硯不存一絲真情,一心想把他置於死地。
保險起見,除了江白硯,施黛沒打算去找這裡的任何人。
夜色漸深,風裡透著血氣。
江白硯劍意太盛,再無邪物膽敢靠近。被施黛抱在懷裡,他垂眸笑笑,仍是心不在焉的語氣:「施小姐何曾對不起我。」
施黛咽下脫口而出的「聽我解釋」。
放電視劇里,這四個字堪稱萬惡之源,得來的回答一定是「我不聽我不聽」,然後一逃一追虐戀情深。
她選擇直奔主題:「這幾天不是邪氣外溢、玄牝之門不穩嗎?我對我爹說那些話,是為探他的口風。」
江白硯安靜凝視她,雙目冷如寒雪。
他相貌精緻,目光落在她身上,卻生出叫人脊骨發僵的壓迫感。
像被狩獵中的野獸盯住,撕裂溫馴內斂的表象,沉鬱而險惡。
很久沒被江白硯這樣看過,施黛沒慫:「我失憶不記得以前的事,是真的——什麼邪祟容器、鎮壓惡念,我之前都不知道。」
在來尋找江白硯的途中,她仔細思考過應對的辦法。
如果按著心魔的劇情往下走,承認她接近江白硯是為利用,以江白硯的性格,肯定得胡思亂想。
施黛憑什麼要乖乖順從心魔的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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