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這般全神貫注的凝視下,仿佛她眸中所有的華彩全落在他身上,像星光兜頭罩下。
江白硯輕聲問:「怎麼?」
「你吃東西像貓一樣。」
施黛忍俊不禁:「好可愛。」
江白硯吃東西習慣小口小口,有幾分矜雅的溫靜,被她投喂,神態乖得不像話。
「而且——」
施黛湊近他一些,目光微轉,笑得嘚瑟又新奇:「你耳朵紅了。」
皮膚白皙的人,面上藏不住丁點兒緋意。他耳尖原是玉白,此刻蒙上淡淡的粉,十足惹眼。
看來江白硯不太抵得住誇誇。
江白硯沉默一瞬,眼睫微顫,似有些不自在:「是麼?」
「是是是。」
施黛彎著眼,戳戳他耳朵尖:「這裡,摸起來是熱的。」
被她一碰,那處緋紅更深。
這樣的反應很有意思,施黛還想再摸,尚未探出手指,唇間一熱——
江白硯陡然靠近,輕咬在她下唇。
稍縱即逝,卻如電流相觸,把麻意揉進胸腔深處。
觸碰僅有剎那,江白硯適時退開,眼瞳黑沉,像能把她吞噬殆盡的淵。
施黛默默坐回原處。
她老實了。
江白硯反而笑了笑:「不看了?」
明知故問。
施黛飛快瞅他,夾菜堵他的嘴:「好吃愛吃多吃點。」
江白硯廚藝不錯,這頓飯吃得施黛心情舒暢。等用完晚膳,她記著小黑屋裡的三位同僚,給他們分好飯食。
「勞煩你,為他們送飯。」
江白硯溫聲道:「我來洗碗。」
「不用。」
施黛躊躇滿志,信誓旦旦挺直身板:「你好好歇息,等我回來。」
洗碗比做飯簡單多了,她有能耐做好。
施黛提著食盒出門,江白硯一語未發,緘默看她走遠。
少女挺秀如竹,髻間由他綁上的鵝黃髮帶飄悠飛盪,像朵探出枝頭的迎春花。因為心情不錯,施黛步履輕快,衣袂生風。
直至那道雪白身影打開暗室房門,消失在幽暗長道,他方闔上眼。
識海湧出撕裂般的劇痛,似有刀鋒割開皮肉。竭力忍耐許久,江白硯右拳緊握,骨節泛白,指尖深陷掌中。
一縷黑氣自肩頭溢散,飄渺如煙,不等盪出房門,被江白硯抬手掐滅。
隱隱約約,腦海深處,一道含混不清的嗓音沉緩低喃,繼而滋長萬千囈語,聲聲如刀。
疼痛漫延,江白硯眼底卻是冷峻到極致的清醒,在又一縷邪氣顯形之前,抽出袖中黑金短匕。
利刃刺破手臂,血珠滾落如線。他下意識的念頭,是今日不該穿白衣。
不可讓施黛察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