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秋天——」
施黛想了想,畫個又大又圓的月亮:「中秋賞月,闔家團圓。你和我爹會做吃的,我們試試自製月餅。」
安靜片刻,江白硯輕聲道:「秋高氣爽,賞桂賞菊。」
施黛適時接話:「吃桂花糕栗子糕和蟹膏!」
江白硯很輕地笑:「好。」
一年四時的閒情趣致,被他們逐一畫在四張宣紙上。
晃眼望去,好像真的和她過完了一生。
他定定凝視,聽施黛說:「要說到做到哦。」
江白硯未語,擁她入懷。
他昨夜幾乎沒睡,不願浪費所剩不多的時間。
預感到邪氣的洶湧滋長,江白硯用了大半個晚上,把餘下的鮫淚縫上嫁衣。
回房後,藉由燭光,他久久凝望施黛的睡顏。
細柳眉,杏子眼,瓊鼻朱唇,若笑起來,露出兩顆虎牙。
是她,也只能是她。
俯身埋首於施黛頸窩,江白硯開口:「喜歡你。」
他的側臉抵著施黛脖頸,呼出的熱氣全落在那處,又酥又癢。
和體溫一同傳來的,是江白硯平穩有力的心跳,每次呼吸,都聞得到清淺微香。
沒忍住輕顫,施黛不知怎麼,下意識問他:「有多喜歡?」
江白硯似乎笑了下。
「什麼都能給你。」
他道:「我有的,盡數予你,我沒有的,便奪來贈你。」
這話換作尋常人說,無疑不切實際。
但江白硯有底氣,也有實力。
才氣無雙,不世之才,一劍無出其右。
直至此刻,他方顯出少年人獨有的桀驁與篤信,凝眸對施黛道:「你所思所念,我皆可為。」
江白硯說得認真,像是承諾。
盛滿燭光的桃花眼近在咫尺,一瞬驚鴻,瀉出劍光般的凜色。
怦然心跳聲里,施黛忽然想,如果江家滅門案未曾發生、江白硯不是由邪祟挑選的容器。
他理應如此刻一樣,風骨亭亭,鮮衣怒馬。
可惜沒有如果。
心緒難言,施黛一把抱緊他:「不需要。」
她悶悶說:「我只要你就夠了。」
眉間風雪化開,江白硯溫聲:「好,我是你的。」
「既然是我的,」施黛深吸口氣,「不許受傷,不許自傷,也不許總想有的沒的。要不然——」
她抿起唇,右手下探,觸及江白硯手背。
指尖掠過冰涼肌膚,來到他掌心,順勢合攏。
以禁錮的姿態,施黛與他十指相扣。
世上哪有真如朝陽一般,純然無瑕、心無雜念的人。
從小咬著牙一路往上爬,比起常人,她執念更深,也更堅決。
面對施黛,江白硯願意褪下滿身尖刺,贈予她少有的溫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