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睜大眼睛,她也與我一樣,用白布纏著腦袋,只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骨碌碌看著我。
「我……我是阿蓮。」
她笑笑,眼睛彎成月牙:「我也叫阿蓮。」
原來她就是那女人說的真阿蓮。
我生怕她告發我,想著用什麼東西賄賂她,摸到腰間趙方羨送還回來的荷包,裡邊丁零噹啷的,應該還放著我誆他的石子,於是摘下來遞給她:「這裡面都是銀子,你收了就不能告訴別人我來過這裡。」
她搖頭。
我以為她介意荷包不夠鼓,但手邊也沒什麼值錢玩意,就佯裝兇狠威脅她:「收不收?不收我宰了你!」
她愣一下,又笑起來:「要真是銀子,我收還來不及。」
一下被她戳穿,我臉紅,趕緊藏起荷包:「不許笑!雖然這不是銀子,但你也不准告訴別人,我……我真的會宰人!」
阿蓮站起身,把沾滿草木灰的手拍到腰間粗麻布衣服,特意清理乾淨了問我接荷包:「那我收,你給我,我就不告訴別人。」
我把荷包給她,順便掀起她臉上的白布,還沒看到長什麼樣子,她慌了神,立刻捂緊白布退到泥牆邊上:「別看我!別看我!」
她偏過臉不讓我看見時,從裁剪出來的那兩個窟窿里露出一小片眼底的皮膚,果真被燒到皮肉不分,觸目驚心。
我登時心裡難過,道過幾聲歉,便在她送客的話語裡離開灶房。
這讓我的心情很久才平復下來,回夾層的房間裡躲到天黑,我心想白天逃不掉,現在晚上歌舞昇平、紙醉金迷了,趁亂還逃不掉?
我便再次鬼鬼祟祟摸牆而出,沿著白天走過的後院小路直奔後門,死死盯著近在眼前的出口,心想趙方羨有他的張良計,我也有我的過牆梯,等我出去一定要把他……
「官爺饒命啊!」
一記悽厲的尖叫在我身後響起,我猛回頭,燈籠照不到的角落裡,有男人女人的黑影在糾纏 。
我分明聽見有男人不停掌摑謾罵的聲音:「讓你偷我的錢!吃了豹子膽了!賤人!」
女人哭著求饒:「我沒有偷錢!這不是官爺的荷包,是別人給我的……啊!」
我拔腿往回跑,果真看到有個孔武有力的男人揪著阿蓮不停毆打,我呵斥:「住手!放開她!」
那男人看向我,打個酒嗝:「你又是誰?」
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,熏得我捏住鼻子後退兩步:「你管我是誰,你睜大眼睛看看那個荷包,是你的嘛,就張嘴亂講?」
他低頭,用腳尖踢幾下,粉色錦面上繡了一對鴛鴦,分明是女人才會用的款式。
他彎下腰睜大眼睛好好看了看,一下子急了,趕緊撿起來結結巴巴:「這這這!雖然這荷包不是我的,但你看看裡邊這麼多銀子,肯定是我的,她一個燒柴婢怎麼可能有這麼多錢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