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老爷子接着说道:没错,大人你想想,十年寒窗苦读,既然做了官身,那就应该好好珍惜才是,要知道你这正七品不过是末等而已,我就不信这偌大的肃州府还没一个能声张正义的地方了。
哦!你们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在威胁本官啊?李喻漫不经心后知后觉的问出来。
几人一口老血梗在心口,这是明明白白的威胁你啊,不是好像啊,摔!
好罢,你们的意思我也明白了,就是要留着这些地呗。话说,你们这些地,一年能出产多少粮食,折算下来,又能抵多少银钱啊?李喻很有些好奇。
几人面面相觑,这人怎么回事?突然就问这种不着边际的话,听着怎的有些不对劲啊?他这是放弃了的意思?可他问这些又有什么用?
赵温鸣面皮抽了抽,不知大人问这个是何意?
李喻笑着摆摆手,好像刚刚的剑拔弩张的形势没有发生过一般,心中好奇,闲话家常罢了。
厅堂中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些,大家提起来的心也放回了原处,也都有了闲情品茗。
钱尚喝了口茶才摇摇头,接话道:如今朝廷中税收名目越来越多,这点田地也只能勉强养活一大家子人罢了。
是啊,是啊,如今朝廷的税收暂且不说,就是那些山匪索取我们的财物也不少,我们这些商户表面上看起来风光,实际上比起大多数平民老百姓都不如。几人开始诉苦,真情实意之下只差点掉下几滴鳄鱼眼泪来。
李喻面上有同情之色,叹息道:是啊,你们的情况我也知道,你们尚且如此,那些被人侵吞了田地的百姓又该如何艰难啊?山匪逐年增多,都是些无法活下去的百姓想要挣一条生路啊。
赵温鸣几人闻言脸色微变,就听李喻继续说道:你们深受山匪之祸,我也深表同情,我也是为了你们,所以才要肃清匪患,然而清缴的话,莒平县人手并不够,就算借兵也借不来,毕竟其他地方的匪患也多,相信你们也知道,肃王到封地以来,一直致力于清缴匪患,可却没什么效果,正是因此,我才想到了这么个办法来,想想看,这些匪患也曾是平民百姓,只要有了田地,他们能自己劳作填饱肚子,谁还愿意上山为匪啊?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?
李喻一脸我可都是为了你们,你们可别不领情的态度,你们也应该知道,这些山匪为患,并非一两日形成的,其实我这个县令也完全可以不理会,以前如何,以后照列怎样,本官还乐得轻松惬意。不过,你们最好再多请些护卫,就怕哪天山匪进城来,挨家挨户的索要钱财,我也管不着不是?
几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,赵温鸣尴尬笑了笑,大人说的是,大人为国为民之心,我们也知,大人的想法是为我们好,告示上政令是好的,只是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。
大家都有难处,这本官也清楚,啊,还有一点,我在此说明了,分的地三年免赋税,不允许买卖,可要是不愿意分的,免赋税是不可能的了,希望你们也能理解本官的苦衷。当然了,以赵家这样官宦之家来说,是不必有此担忧的,赵家出了官员,田地自然免税,不过其他几位你们家中可就不像赵家这般,所以,之前两年没有缴纳的税你们还是回去准备准备吧。李喻笑眯眯的说道。
钱程王三家当家人一阵沉默,他们心中也明白这点,可怎奈自己家中子孙不成器,就没有一个做官的呢?
之前两年空窗期,一县没个官员,税收自然没人督促,让他们钻了空子,现在李喻上任了,自然是要补齐了。嗐!没办法,现在衙门穷啊,就连衙役的工资都还自己垫着呢?有了这点税,填补填补总是好的。
几人黑着脸离开了,他们就不该来这一趟,这不是送上门让人宰吗?被宰了还得笑眯眯的叫好。
这新县令看着年纪轻轻的,可这手段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啊。以后还是少与他作对为妙。
文瑾白在里间没露面,却将这场谈判过程看得明白,李喻虽然占了些上风,可是主要目的根本就没能达成。这几个老狐狸,咬死了绝不让地,估计他们这一帮人都是已经商量好了的,李喻手段又不能太过于强硬,否则激起矛盾来就不太好解决了,他们这些人拧成一股绳,其势力不容小觑。
他走出来坐下,看到李喻还就着刚刚的茶水悠哉悠哉一口一口的品,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刚刚的事。
现在你打算怎么办?文瑾白愤懑不平的道:这帮老家伙,就不是省油的灯。
李喻胸有成竹的笑道:我们不是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了吗?稍安勿躁啊,慢慢安排后手吧。
话虽这样说,可总有些不甘心。文瑾白摇摇头叹气。
李喻刚想安慰几句,就见送客出去的陈四回转来,禀报道:郎君,有人在外面求见。
李喻奇怪,这些人不是刚走,此时又有谁想见他,可有通报名姓?
陈四脸上表情满是纠结,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:是熟人,在我们来莒平县路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伏牛山当家两兄弟,说是一定要见到郎君。
听到这么一说,李喻心中明白了,他等的人终于来了,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拦路打劫过他们的的熟人首先上门来,当初见到他们面黄肌瘦就知道他们山上的的日子怕是也不怎么好过,果不其然,告示才颁发出去几天,这就有动静了。
李喻这些日子也了解了这些山匪的所作所为,他们也并非大奸大恶之辈,对待百姓也算是良善了,否则当初遇到了,也不可能就放他们走了。
李喻满脸喜色,很好,快请他们进来。
陈四领命下去了,李喻又对文瑾白说道:阿九,你去跟小妹,妹夫他们一起做好准备,我们要尽快实施计划了。
文瑾白点点头,自下去准备不提。
周平周安见到李喻,也是大吃一惊,没想到当初他们碰上的路人居然就是县令大人,要是早知道是他,他们又如何敢。完了,完了,这下子自投罗网了。
周平周安心中惶恐不安,李喻却很热情的招呼起他们来。
周平拉着周安跪下请罪,李喻摆摆手道:不知者无罪,况且你们也没把我怎么样嘛?
周平两兄弟互看了一眼,也幸好当时一时好心,没把他怎么样,若是伤到了毫毛,只怕现在他们俩脑袋都落地了。
不过,李喻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山匪的身份,居然也没有一来就将他们拿下,想来是真的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吧?或许他们这一趟是来对了。
李喻请他们坐下后,才问起了他们的来意。
周平思索组织了语句才说道:我们是山匪,盘踞在伏牛山一带,都是些活不下去的老百姓上山的,我们是打劫过往的客商,可我们不曾伤害人命。
说到这里,他顿了一顿,小心翼翼的看向李喻,见李喻并没有什么异常,这才又说道:我们在山上,也听说了县令大人您发出的告示。这告示上说的是不是真的?只要是莒平县的百姓,都可以分得一份田地吗?你该不会是哄骗我等的吧?
他说到后来,语气已经有些急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