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客舍后,李喻和张小顺又匆匆收拾了行装,向着与船队大军约定好的地方赶去,这下子已经再无后顾之忧了。
祁桓接到李喻的来信时,已经抵达了触荆城下,此时的楚荆城处于备战状态,城门紧闭,城楼之上有密密麻麻的兵卒巡视戒备。
桂王一看到这样的情形,头皮都发麻,这样高深的城池,守城兵卒又多,他们这一万人马如何攻得下?
依我看,祁钰南这个混蛋根本就不安好心,他就是故意放我们在这里损兵折将,他倒是好心计,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我们两败俱伤,他坐收渔翁之利。桂王祁钰凉骂骂咧咧的朝着祁桓抱怨说道。
祁桓微笑,现在怎么办?难道还真拿我们这点家底去跟他们硬拼吗?
祁钰凉皱起了眉头,说实话他还真舍不得自己这点家底,就算硬拼,他们也不可能拼得过啊,但是不硬拼又能怎么办,楚荆城的太守可是软硬不吃的硬骨头。
可以要是就止步于此,眼睁睁让南王入主京城,他这口气也难出,那个位置他虽然不敢肖想,但是如果是祁钰南这家伙他却气不顺。便是眼前这个侄子上位都比祁钰南好的多。
还能怎么办,我们这点人马怎么可能攻打得下来这楚荆城,便是祁钰南那边的几万兵马只怕也够呛吧?祁钰凉脸色很不好看,他确是没有任何办法的。
祁桓劝慰道:王叔莫气,既然攻打不下来楚荆城,那便不用攻打就是,我们先后撤十里。
祁钰凉盯着他,你就甘心白白将那个位置拱手相让于人?他看祁桓淡定从容的样子,心中有些狐疑,难不成你有什么办法?
祁桓没有直接回答,反而问道:王叔对那个位置可是志在必得?
祁钰凉闻言老脸一红,他是自家人知自家事,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他心中还是清楚的,又何来志在必得一说?此次跟着出兵,只不过是想要保住目前这个位置罢了。
相处了这么久,贤侄应该知道王叔的脾性,自知之明这点还是有的。我就没指望过那个位置,但是也见不得祁钰南这个小人得志,让他白白拿去还不如贤侄你上位,总也好过祁钰南。祁钰凉忿忿不平的说道。
能够听出来祁钰凉说的是真心话,祁桓轻轻一笑,他的双手拇指打着转互相轻搓着,如果说我有办法比南王叔先入京呢?
祁钰凉瞪大了眼睛,似乎很不可置信,你有办法先入京?这可太好了。不过他转念一想,既然有办法先入京,他还在这里耗着干什么,遂恨铁不成钢的急道:既然有办法,你还呆在这里做甚?难道要等南王他们进京了,你才过去不成,到那个时候,黄花菜都凉了。
王叔莫急,我的五千兵马已经在路上了。祁桓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。
祁钰凉听得瞠目结舌,啧啧称赞不已,好小子,你要是不说出来,我还被你瞒在鼓里,很好!很好!他站起身来连连道好,想起到时候祁钰南的那副嘴脸,他心中就忍不住高兴起来。
南王这边的联军势如破竹,行进得很快,消息传到京城中,已经是人心惶惶,永承帝在宫中大发雷霆,废物,一群废物,他已经调集大军阻拦,可依旧阻挡不了联军的步伐。
联军所过之处,如摧枯拉朽一般,朝廷兵败如山倒,这怎不令永承帝惊怒交加。
不能再这样下去了,永承帝下了决心,哪怕有大臣劝阻,他依旧下令,让北边镇守边关的周家军入京勤王,这是他最后的王牌。
周家军代代忠于皇室,且英勇善战,对付夷人都能得胜,区区叛军,根本就不在话下。只有让周家军勤王,他才会放心,才能有个安稳觉睡。否则这些叛军都打到眼皮子底下来了,也没一个能替他分忧之人。
那些朝臣一个个都奸猾狡诈,说什么千万不能调遣周家军,北疆夷人蠢蠢欲动,周家军一动整个北疆便没有了屏障,夷人入侵,只怕山河破碎,哼!全都是狗屁。
这些人以为他不知道他们的想法?一个个只怕早就找好了下家了吧?换个皇帝,他们照样还是臣子,照样荣华富贵,照样侍奉他们的新主子。
永承帝面目有些扭曲,他的手上还沾染着鲜血,那些反驳他的人,那些阳奉阴违想着侍奉新主子的人,不杀留着干什么?
陛下!一个轻轻浅浅的声音响起,一个华丽袍服身形修长的人走了进来。此人容貌昳丽,看上去与文瑾白有八,九分相似。
这声音让永承帝眼中疯狂的血色退却,他扶额,声音中带着些许冷硬,你来干什么?
白妃粲然一笑,听说陛下已经一日未进饮食了,所以亲自熬了小米粥,您且尝尝?
白妃眉眼像极了曾经的文瑾白,永承帝见到他眉眼中带笑,心情倒也松快了不少,连眼神也都温柔了几许,他摸了摸熟悉的眉眼,像是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,阿白,谢谢你。
白妃早就习惯了永承帝看他似看别人的眼神,心中微微发涩,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来,他心里也很清楚明白,他只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,不过这又有什么呢?终归留在他身边的是自己不是。
白妃摇摇头,舀了一勺吹凉之后递到永承帝嘴边,柔身劝说道:陛下总要以龙体为重。
永承帝吃下一口粥,点头接过他手上的碗,拉着他坐下来,阿白,就在此陪陪朕吧。
白妃浅笑氤氲,好!
殿中又安静下来,有了白妃相陪,他的心也莫名平静了许多。
他想起了少年之时,御花园的百花丛中,那个明亮的少年,躺在丛中湖石上酣睡,却是人比花娇艳,他轻轻走了过去,心跳如擂鼓,眼睛却放在鲜艳的唇瓣上再也挪不开去,这人醒着之时,高傲淡漠,浑身冷然的气息,让人不敢接近,而睡着的时候,这些全都散去,找不出一丝影子,只余下轻浅温柔的睡颜。
他再也忍不住,由着自己的心,吻上了那片鲜艳的唇瓣,一触即离,但是那样的感觉却印在了他的心头,随着时日俱增,再也磨灭不去。
那时的他也不知道是怎样离开的,他身为太子,是整个大齐国除了皇帝以外最优秀最尊贵的人,而这个叫文瑾白的哥儿在第一次入宫,第一次见到时就已经入了心。从此心心念念,都是他阿白。可是他身为太子,正妃的位置不可能给一个哥儿。
后来他求娶不成,他却定下了亲,原来自己自始至终从来未曾入过他的眼,他心中嫉妒得发狂,自己得不到,他宁愿将他毁掉。
文家被灭门,阿白获罪之后却不知所踪。他也曾试图派人找过,他是想着如今只剩下阿白一人,到时候找到他将他接进太子府中,神不知鬼不觉,偌大的太子府难道还藏不下这么一个人来?
然而当时时局,所有的兄弟都盯着他,与他争夺那个本就该属于他的位置,他焦头烂额,还要应付父皇的猜忌,顾此失彼,加上有人刻意阻挠,竟然再也没有这人消息。
自此便是错过,生死不知。
永承帝从回忆中回过神来,看着眼前这人,许是看书看得迷糊了,他一手撑着头,头却一点一点的,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了。
便是这个时候,眼前这人才是最似阿白的。他起身,将人抱起,这人惊了一下,发现是他,便又安心闭上了眼,将人放在塌上,永承帝心柔软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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