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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不久,五道灣大隊購置了一套比較先進的廣播設備,決定配備專職的廣播員。大隊要辦自己的特色廣播節目,美花不僅要廣播,還要組稿,要把大隊的宣傳工作搞起來。
長期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村民們沒有業餘生活,缺乏信息溝通渠道,安放在村子東西路口的兩個高音廣播喇叭,幾乎是他們賴以打發自己閒暇時間的唯一寄託。
清晨,喇叭里準時傳出的歌聲將他們從夢中喚醒;中午十分,他們企盼著喇叭開始曲的響起,因為他們可以踏著這親切又強勁的節奏去歇晌;晚上,喇叭沉靜下來的時刻,他們就要上炕休息啦,緩解一下疲憊的身軀,迎接下一個清晨的到來。周而復始。
美花認真負責地去工作,她很清楚這工作的重要性,不敢有半點的疏忽。
小杜也是下鄉知青,和美花同校不同班,她比美花早些時候抽調到大隊任出納員的,這是個聰明活潑的女孩子,長得小巧玲瓏,十分招人喜愛。
美花和小杜兩個人就住在大隊的廣播室里。她們經常會在大隊幹部們下班之後接到公社的各種會議通知,她們必須要第一時間將這些通知及時派送,不能耽擱,這是她們的工作任務之一。
二隊離大隊最遠,路也不好走,要經過一座浮橋,兩個女孩子最怕的就是這座浮橋,橋,晃晃悠悠的,橋下面是湍急的河水,看著眼暈,雖說現在是冬季,河水結了冰,可晃動的橋面也很叫人心驚。
小杜心眼靈活,她想到了莫志剛。莫志剛就住在大隊隔壁,他又是改造對象,叫他去他怎敢不去?所以,今天晚間剛接到了通知,她就拽著美花去找莫志剛。
美花認為這樣不妥,不想去,可這小杜不容分說拽著她不鬆手,美花無奈便跟著進屋去了。
美花她是第一次見到莫志剛,以前聽過人們議論老莫,知道這個人1958年就來到了這裡。
哦,眼前的這個人就是那個改造對象嗎?冷眼一看,瘦瘦的,黑黑的,鬍子啦擦的,和當地的農民沒有什麼區別。不過他看上去倒很親切,很謙和,也很有禮貌。
他站起來的時候怎麼有點吃力?他在用手托著腰。美花不由自主地往前邁了一步,是想扶他一把?還好,他站穩了。
小杜你憑什麼訓斥莫志剛?憑什麼強行給他安排任務,雖然是改造分子,也不能隨便所有人來指使啊?美花心中的天平偏向了莫志剛。
莫志剛往二隊方向走去了,看著他的背影,美花心中竟生出幾分同情和憐憫,路不好走啊,他,年齡大了,累了一天,腰還不好……
「小杜,你的做法明顯在欺負人,明明是我們自己份內的工作,憑什麼指使旁人干啊?」美花頓時指責起小杜來。
「哎,美花,我可是為你著想啊,嚴格說起來,這下發通知的活是你的活,是你份內的工作,我在幫你啊,你可別什麼、什麼咬呂洞賓來著,不識好人心啊?」小杜反擊她。
「我自己能做得來,以後不要指使老莫了。」美花態度堅決。
張媛在家翻著日曆,心裡默念著:美花下鄉走了有快半年了,她的同學陸續都探家了,可這孩子自打離開家一次也沒有回來過,死丫頭,心野了,走了就不想回來。
張媛長出一口氣!
天冷了,美花走的倉促,冬天的綿衣還是舊的。農村空曠,應該更冷一些,做好的新棉衣她也不回來取,也不知到會不會凍著她?眼看臘月了,天是越來越冷了。
張媛決定給美花送去,順便看看她的生活狀況。
春花和秋夏正好剛放假,聽說媽媽要去看姐姐,就也吵著要一同去。
張媛選在一個休息日,叫李青山照看一下家裡,她帶上春花和夏花乘坐最早的一趟火車啟程了。
乘了三個小時的火車,然後再倒乘長途公共汽車,就可以到達五道灣生產大隊了。交通還是很方便的。
一路上,張媛都處於亢奮的狀態。快半年沒有見到女兒了,她想念美花啊!
和美花一個青年點的小燕、小秋、小雪、小華他們都探親回來過,唯獨美花一次也沒有回來過。這些孩子每次回來都到張媛這來看看,張媛看到她們就更加想念美花。她們走了,就把張媛的心也帶走了。
中午時分,張媛她們乘坐的公共汽車行駛到了五道灣。
下了車,路的兩邊都是散落的農舍,前後都有人家,三隊在哪個方向呢?她們需要找個人打探一下,也許是天太冷的原因,四下里都沒有人影。
確如張媛所料,那地方天冷風大,北風吹的人不敢抬頭,春花和夏花趕緊用圍巾把頭罩起來。
張媛四處望去,終於發現從對面的田埂里走邊過來了一個人。冬日裡,空曠的田野北風更強勁,只見那人帶著個大大的狗皮帽子,只露出一雙眼睛。
「同志,請問三隊往那個方向走啊?」
因看不清這人有多大年齡,張媛只好用「同志」來稱呼他。
幹了一上午活的莫志剛,正急匆匆往回趕,吃過飯,下午他還要去幹活。今天的活是分派農家肥。就是將隊裡用牛車運到地里的農家肥,負責分派到各個地塊。
聽到這再熟悉不過的聲音,莫志剛的心頭一震:張媛?哦,是張媛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