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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次都這樣。完全憑藉一個右手的力道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。可是他從來不放棄。甚至到目前為止,只有為數不多的外人知道他的左手有問題。
他也不是沒有抱怨沮喪過,可是那又怎麼樣。如果抱怨了沮喪了手就會好起來,那他一定會被自己的抱怨折磨瘋。
所幸,他咬牙撐下來了。至少不是沒有恢復的希望。醫生說,其實從正常的檢查來看,已經沒有多大的問題,可是不明白為什麼就是沒有力氣,抬不起來。也許是他的腦子內部神經真的出了問題吧。
蘇子墨從不去考慮那些內心深處陰暗的東西。比如他的潛意識。
他倒是情願自己醒來之後就失憶了,這樣就可以拋下一切的責任,隨心所欲的過活著,可惜老天並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。他依然活的好好的。
出事後的那段時間,蘇震似乎一下子蒼老了。來看過他好幾次,可惜都被他無情的推拒到了門外。他想斬斷的事情,從來不會猶豫。除非是有脫不開的理由。
比如夏星雨。
因為夏和平和夏師母都是那麼善解人意的人,他反而更加的放不下。如果他們也可以咄咄逼人的逼他,那麼絕地反擊,他也許早就無牽無掛的走人了。
可是他們總是那麼善良的對他說:「子墨,我們星雨給你添麻煩了,如果你累了,就把她送回來吧。我們自己可以照顧她。」
「子墨,雖然我們很希望你們還能繼續在一起,可是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。」夏師母總是安慰他。
「子墨,我們不知道星雨這病還能拖多久,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惡化起來人就沒了,她是我們的女兒,做父母的,總是希望孩子能夠幸福,希望你能多多體諒……」
蘇子墨並不信仰宗教。可是那時候,那真的覺得自己就像耶穌一樣偉大。犧牲自己,成全夏星雨。很多人都說他有什麼意思,放棄自己愛的女人,守著一個隨時會死的女人過日子有意思嗎?
沒有意思。可就因為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就死了,他的良心與道義不允許他在此刻拋下她。沒有人知道這樣的日子到底會延續多久。
蘇子墨等了兩年。以為她很快會回來。所以他咬牙堅持,經受無人能理解的折磨,硬是撐了過來。
已經是深夜十二點了。
他一個人站在窗前,俯瞰從雲層深處灑落的月光。夜空,一片寂冷。
手機響的時候,穆雨寧還在網上查找著租房的信息。她不想住在家裡繼續給父母增加負擔。所以想找一個安靜的也方便上下班的地方。
樓盤的租房信息很多,可是沒有一個和她的心意。
她已經看了整整兩小時,所以頭暈眼花。也沒有看手機號碼,直接就接了起來。
「喂,你好,我是穆雨寧,您是哪位。」她的聲音帶著絲憊懶。
蘇子墨的喉頭上下滾動了一下,沒有聲音,只有彼此的呼吸聲。原本滑動滑鼠的手也慢慢停了下來,她的呼吸駭然凝滯,強自鎮定的又問了一遍:「您是哪位?沒事的話我掛了。」
「是我。」蘇子墨的聲音像一滴水,投入原本溫度極高的油鍋,瞬間沸騰了起來。炸的她毫無招架之力。
她的心狠狠顫動了一下,好半天才故作平靜的問:「您是哪位。」
她就這麼把他忘了嗎?兩年了。他的手機號從未換過。他總是期望著哪一天她能想到他了,給他發個簡訊,哪怕是問候一聲,又或者給他打個電話,告訴他,她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了,想回來了。
「蘇子墨。」
穆雨寧沉默了。蘇子墨三個字從他的嘴裡說出來似乎有了別樣的味道,其實今天遇到趙敬軒,他要走了自己的手機號,她就知道必然很快會遇上他。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。她迅速的武裝起自己的笑容,電話後面的她也如同帶上了面具:「蘇律師,這麼晚了,有什麼事情嗎?」
「你回來了。」蘇子墨低啞著嗓音說。
她淺笑,掩蓋噬骨的疼痛:「是啊,剛回來的。」她語調輕快,不仔細聽,不會發現裡面的顫音。
發現蘇子墨沒有聲音,穆雨寧的肺部早已缺氧。她這才意識到,原來從認出他開始,她就沒有呼吸過。一直以為早已平靜的心湖,居然這麼橫生波瀾。她,太沒用了。
然而,等她意識到的時候,有些話也說出口了:「你,過得還好嗎?」
又是短暫的沉默。
「不好。」蘇子墨只說了簡簡單單的兩個字。
而就是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讓她的心被擰的透不過氣來。她沒有立場問接下來的問題。
「你想知道我過得怎麼不好嗎?」蘇子墨這是存心的。
穆雨寧的心頭狂亂,她無法再冷靜的與他對話下去,因為她怕自己會問,怎麼不好了,發生什麼事情了。而這,都是不對的。所以她逼著自己迅速的收了線:「對不起,時間很晚了,有什麼問題我們下次再談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