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)」
與高遠一起吃飽喝足以後,紀晚竹坐在酒樓的凳子上,端著杯桂花酒清清嘴裡的油膩。
高遠吃完還在繼續他喋喋不休的說話模式:「紀兄紀兄,你真該跟我一起去,能抓到山賊有你大半的功勞,要不是你武藝高強,靠我一個人根本制服不了他們。」
說著他還把官府給的賞銀倒出來,把大半部分推到了紀晚竹面前,說:「紀兄,這是你的一份。」
紀晚竹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耿直的人,笑了笑,從桌上拿了一塊碎銀放進錢袋裡,對他道:「我就拿這一塊,其他的你都拿著吧。」
高遠忙道:「這不行的,紀兄你功勞比較多,怎麼可以讓我拿多呢。」
「你推拒什麼,你覺得我像缺銀子的人麼?」紀晚竹喝完杯里的,又拿過酒壺把杯子倒滿。
「這倒也是。」高遠訕笑道。
「你就拿著吧。咱倆也算是朋友了吧,既是朋友,那就不用分得這麼清楚。」紀晚竹舉起杯子,敬他。
高遠也趕緊拿起酒杯跟他碰杯:「紀兄說的是,紀兄說的是。」碰完杯就忙不迭喝了下去,險些把自己給嗆著。
高遠這人雖然太過耿直了點,但紀晚竹覺得他也沒啥壞心眼。行走江湖跟這麼一個人做伴,應該也不用擔心會被暗算。
兩人離了酒樓,各自騎了馬,一起繼續趕路。
「你連尹重行在哪都不知道,就敢帶著我四處亂跑?」紀晚竹騎在馬上,沖高遠道。
高遠不好意思地撓頭笑笑,說:「他們這種行走江湖的大俠,行蹤不定的,我也真的不知道他們在哪。不過之前我聽說,尹少俠應該會去洛陽,正道盟就定在那裡,他肯定會去的。所以我們去洛陽守株待兔就好了。」
「也好。」紀晚竹點點頭,同時在心裡暗暗期盼,不要讓水雲宵那廝先得手了好。
但他一想起那日與謝謙吟的匆匆一次對話,便覺得水雲宵如果真要得手,估計也沒那麼幸運。謝謙吟看上去也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。
兩人出了汴京,半夜就宿在野外。
高遠去尋了點柴火來,拿石頭圍了個圈,把木柴放到裡頭架好。
紀晚竹拿了打火石出來,把火柴點燃。
打火石點燃了木柴,火苗很快躥了上來,將周圍映得通紅。
紀晚竹已很久沒有嘗試過露天席地的感覺了,他坐在火堆邊,仰頭看天。
天空是黑色的,像一塊黑色的幕布。
無數顆細小的星子撒在天幕中,散落著,像棋盤上的棋子。
星星雖亮,今夜卻沒有月亮。
紀晚竹朝高遠看過去,看他拿著根棍子撥弄火柴,以便它燒得更猛烈一點。
他的目光移動著,落到高遠的劍上。
他沒看過高遠拔出劍過,突然對它有了點興趣。
「你的劍,能給我看看麼?」紀晚竹道。
「啊?好啊。」高遠忙放下燒火棍,解下劍來,遞給他。
紀晚竹接了他的劍,拔出來,看它。
這劍的劍柄沒太多裝飾,花紋也很簡練。劍身看上去沒什麼奇特的,光澤也不搶眼。
紀晚竹扯下自己的一根頭髮來,往上一吹。
髮絲碰著劍刃,頃刻就斷成了兩截。
紀晚竹的眸子亮了一下,他沒想到這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劍,竟然這麼鋒利。
「這劍叫什麼名字?」紀晚竹問他。
高遠愣了一下,才笑道:「沒有名字。」
「這樣啊。」紀晚竹把劍收回鞘中,遞迴給他,「是把好劍。可惜了。」
「可惜什麼?」高遠問。
「可惜這劍能吹毫斷髮,卻籍籍無名。」紀晚竹道。
高遠撫摸著劍鞘,看了看劍,又抬頭看他,道:「是我這個主人太沒名氣了,不能帶著它一起揚名立萬,讓它埋沒。」
「你會成為一名大俠的。」紀晚竹沖他道。
「真的麼?」高遠問。
「是的。」紀晚竹反覆端詳了他一會,說,「你身上有一種特質,如果一定要用什麼東西來形容的話,應該說是正氣。」
高遠嘿嘿笑了兩聲,等他繼續說。
「江湖上的俠客,有為民除害的,也有沽名釣譽的,我希望你能成為前者。」紀晚竹也不知道自己作為一個魔教的護法,為什麼要跟他說這些。但看著高遠那張正義感十足的臉,他又忍不住把心裡的話給說了出來。
「我一定會做一個好大俠的。」高遠朗聲道,活像一個在私塾里大聲回答先生提問的小孩。
紀晚竹笑了笑,沒再多說,靠著火堆躺了下來。
「星星真漂亮。」他道。
高遠也學著他的躺下來,道:「是啊。」
紀晚竹看著他的側臉,看了一會才閉上眼睛睡了過去。
兩人一邊打聽著尹重行的消息,一邊快馬加鞭地朝洛陽趕去。
到了現在還沒見到尹重行的人,紀晚竹已經開始焦慮起來。
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這樣玩樂是不成樣子的,他的目標可是奪劍啊。
他一邊期許著水雲宵不要比他先得手的好,一邊繼續憂心忡忡地趕路。
行至滎州,路便趕了差不多一半。
紀晚竹提議在此處歇腳,同時也存了要去問些消息的心思。
高遠未作他想,應允了。
紀晚竹開始打聽尹重行的去向。
他自坊間探聽到,尹重行自從在汴京現過身之後,便失了去向,現如今已是不知所蹤。
像他這種身份複雜的人隱蔽行蹤還說得過去,可尹重行這種享譽天下的少俠,又何必要做這藏頭露尾的勾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