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這日他尋了個空閒,準備去那梨園裡好好道個歉。
他還特地備好了銀元,準備就此讓那件事得到了結。
他到的時候正是下午人少的時候,戲台班子裡樂曲聲不停,前面在唱戲,他便走了後門。
估計是前頭在忙活的緣故,他進門的時候沒有遇到人。
可當他走到彥子瞻房門外的時候,卻發現那裡有人候著。
那人是個生面孔,看上去也不像是梨園裡的人。他正準備上前問幾句,便見那人氣勢洶洶朝自己走過來,顯然一副要開打的架勢。
章凌域正疑惑著,從那房裡傳來一道屬於彥子瞻的喊聲:「你放開我!」
他面色一變,朝他走來的那人也沖他揮出了拳頭。
章凌域左手截住他的拳,右手成拳狠狠揍在他臉上。
他這種實打實的軍人體質,跟這種街頭流氓的一身橫肉顯然有本質上的差別。
搞定完這一個,章凌域便快步衝到門口,一腳踹開了緊鎖的門。
門洞開的同時,他也見到了屋子裡的情景。
左右各有兩人按著彥子瞻的手腳,而那許冠傑就壓在他身上,正在撕扯他的衣服。
章凌域腦子裡騰地一下燃起了一團火,他大步過去,抓起那許冠傑來,將他打倒。
左右的打手不認得他,過來給許冠傑幫忙,也被他一拳一個給解決了。
許冠傑人影子還沒瞧見便挨了一下,他捂著臉哎喲哎喲地站起來,正準備喊人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抓起來,一看見章凌域那張臉,立刻就慫了。
「將軍,將軍怎麼是您啊……」許冠傑哭喪著臉,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裡撞見這位爺。
章凌域見他這樣,便又連踢帶踹地打了好幾下。
許冠傑被他打得抱頭鼠竄,連聲道:「將軍你饒了我吧,饒了我吧。」
旁邊的兩個打手聽見他喊將軍,再一看章凌域的裝束,霎時間嚇得魂都沒了,都縮在牆角不敢出聲,生怕這位的怒火波及到自己身上。
許冠傑等他打完了,才抬起臉來對他道:「將軍您別打了,我不敢了,再也不敢了。」
「許冠傑,你可以啊,欺男霸女的事沒少干吧。」章凌域黑沉著臉道,「下次別讓我再看見你,不然你別想在這潭州城裡混下去。」
許冠傑連忙道:「不敢了不敢了。」
他慌忙帶了人出去,跑得比兔子還快。
幾個打手跟在他後面,灰溜溜地也跟著跑了。
「許老爺,就這麼走了?」其中一個跟隨的還有些不太甘心,問道。
許冠傑捂著臉,給了他一個爆栗,罵道:「不然呢,媽的,這小戲子居然有章將軍給他撐腰,老子這回倒大霉了。」
「啊?章將軍不是放過咱們了麼?」
許冠傑怒氣未消地道:「你懂什麼,開罪了他,老子哪裡可能有好果子吃。今天點兒背,走走走。白養了你們這些東西,看老子被打幫都不知道幫。」
幾個打手面面相覷,也不敢說話惹惱了他,便只能跟著跑。
等人一走,章凌域便轉過頭來,看著已經坐起來的彥子瞻。
彥子瞻知道他沒走,卻也只是低著頭整理衣服,沒有看他。
章凌域看他衣衫不整的樣子,想起彥子瞻說的,兩人第一次見面就是他被人欺負,自己救了他。
沒想到過了這麼幾年,這英雄救美的事便又演了一回。
想到英雄救美這個詞,章凌域不由得又打量了彥子瞻一下。彥子瞻的骨相是很好的,臉骨瘦削,比較適合扮旦角。
這屋子裡採光不錯,陽光從半掩的窗戶滲透進來,落在彥子瞻肩上,越發襯得他皮膚雪白。
彥子瞻整理好,才抬起眼來,見了他,也沒有如那日一樣恐懼疏離。
他細若蚊吶地說了句:「謝謝。」
那聲道謝實在太輕微,弄得章凌域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他見了彥子瞻這副怯弱模樣,忍不住多嘴一句:「你一個男人,怎麼總遇到這種事?」
他說這話的同時,下意識多看了彥子瞻一眼。這一看之下,彥子瞻臉色緋紅,耳根也是這顏色,看起來嬌俏得很,竟然比尋常姑娘家還要有韻味得多。
章凌域一直以來都不近女色,也從沒發現自己喜歡男人。可他見了彥子瞻這幅模樣,卻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,心裡那根弦被撥動了一下,胸膛里的聲音一下子便亂了。
「他以後不敢來了,你儘管放心。」章凌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,便只好來了這樣一句。
彥子瞻點點頭,說知道了。
於是又沉默下來。
章凌域覺得自己可真是著了魔,他甚至忘了自己來這裡是要幹什麼,便只能跟著不說話。
彥子瞻等了半天還沒等到他離開,覺得疑惑,他抬起頭來,率先打破了沉默:「將軍還有什麼事麼?」
章凌域這才結束盯著他的動作,略有些不自在地說:「沒,沒什麼事……嗯……你那腿還沒好麼?」
他記得昨日彥子瞻唱戲的時候動作不太自然,這才有此一問。
「快好了。」彥子瞻說,「謝謝將軍關心。」
章凌域尷尬地笑了一下,他承了這聲謝,有些不好意思。畢竟彥子瞻這傷,怎麼說也是因他而起的。
他覺得自己應該走了,可現在他卻有些挪不開步子。
他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一日酒醉時見到的彥子瞻衣服底下的模樣,喉嚨里便越發乾燥起來。
這種感覺與他見到宋曦月的情況不一樣,他和宋曦月之間是發乎於情止乎於禮,即使訂婚,也最多牽個手而已。
可他與彥子瞻第一次親密接觸,便直接做到了最後一步。這要是他是個女人,自己恐怕都得為了他名節著想把他娶回家了。
但他是個男人,這個情況便比較尷尬。
「不知道章將軍今天來這裡,有什麼事?」彥子瞻雖然沒有忘記那一日章凌域給自己的屈辱,但一碼歸一碼,章凌域剛剛救了他,他也不好趕人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