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這一個,唯一的一個。
重複的跌宕中,溫斐弓起背來,吐出比櫻果更甜膩的悲鳴,他像只陷於蜜糖中的蝴蝶,在醉死與逃脫間沉浮。
因為他的打岔,展逐顏也拋卻了那些該有的不該有的心思,專心致志地對付起他來。
溫斐手腕上的布條被取下,被磨得發紅的部分落入一隻寬厚的掌心,緊隨而來的是溫熱的淺吻,一枚連著一枚,一下接著一下。像在吻著一隻脆弱的骨瓷杯,力道輕柔繾綣,珍惜至極。
與此同時,戰事再起,敵我雙方戰鼓轟鳴,攻城的騎兵一往無前地衝殺過去,勢如破竹地沖入城池,在密如細雨的鼓點聲中展開了激烈的巷戰。
敵軍來勢兇猛,守城軍且戰且退,避無可避之際,方見主城旗幟高懸,原來那最險要之地,亦落入敵軍囊中。
「約法三章……」溫斐眼角淌出濕痕,匯入如鴉羽般輕柔飄逸的鬢髮間:「做決定前,一定要跟我商量。」
「一定。」展逐顏點頭,他早已不是當年不懂事的愣頭青,自然要將尊重溫斐放在第一位。
「第二,結了不離,不能辜負,一生一世,落子無悔。」
「好。」能綁定溫斐一生一世,就算讓他日日當牛做馬,展逐顏也心甘情願。
「第三個還沒想好……等我想到合適的再拿出來折騰你。」溫斐思來想去,餘生這麼長,也不知道會有多少東西等著他們,怕是三章還不夠,得把三個願望再擴充個幾十倍才行。
那都是以後的事了,餘下兩百來年,再慢慢想吧。
反正展逐顏是不會跟他計較的,這男人在感情中,一貫讓著他。
礦工拿著測量尺,走到了礦洞的最深處。
他蹲下身去,測試著礦洞的情況。濕度已經足夠了,是最適合播種的土壤。而他懷中有著早已準備好的蓮子,縱使還在懷中未拿出來,也在時不時地散發著淡雅的芬芳。
萬事俱備,卻還得徵求一下同意。
展逐顏與他鼻尖挨著鼻尖,嘴唇對著嘴唇,氣息換著氣息,指尖挨著指尖,他又問了一次。這次是莊重的、深思熟慮的、隱含忐忑的、生怕被拒絕的,問他:「阿斐,我們復婚吧,好不好?把你交給我,把我交給你……生生世世,雙雙對對……」
溫斐的手一面緊挨著冰涼的辦公桌,一面與展逐顏的手掌相扣,心臟的跳動順著脈搏一路傳達到手心,再隔著兩層薄薄的肌膚共振。
心跳聲也融成一塊,目光交織,靈魂也戰慄起來,在異維空間裡發出韻律統一的嗡鳴。
溫斐急促地吐息,在展逐顏灼熱的目光下,給出了最後回答:「我答應了。」
礦工將蓮子撒落,耕種在最適宜的土壤之中,春雨飄揚落地,萬籟俱寂中,似有蓮葉吐芽,土壤層層埋起,陣陣花香滿溢開去,並著綿綿細雨一起,孕育出新的生機。
他功成身退,帶著測量尺離開了礦洞。他抬頭上望,看見礦洞上方更廣闊的天地間,布穀鳥微微振翅,在它棲息的梧桐樹下方,細碎的花朵開遍平原。
春天到了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