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?她腦海里唯一可以想到的理由就是賀一萱。舒梓喬閉了閉眼:「那是因為賀森繁?他反對?」
賀復雲亦是搖了搖頭。
「賀一格嗎?他厭倦了這段婚姻,有了新歡,所以要你來跟我說?」
「不是。」
「因為我的身體,您擔心我無法懷孕,無法給賀家留個孩子?」
「林姨說過,你的身體已經好了,要生個孩子不成問題……」
「那是為什麼!」舒梓喬幾近低吼出聲,已經有淚水滾落,「爺爺,你要我走,要我離開賀家,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吧?一切都好端端的,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。爺爺……你說過,要我對自己有信心,爭取贏得這段婚姻;每次遇到絕境的時候,你都會幫助我……可是這次究竟是為什麼?為什麼你一定要我離開賀家,離開一格?你心裡沒有把我當成賀家的人嗎?你對大家都那麼好,對郝姨和梓謙都那麼好,我一直以為,你不嫌棄我的出身,把我當成一家人那樣對待……」
賀復雲沉默地看著她,舒梓喬咬著唇,淚水簌簌而下,但是也顧不得擦拭,只這樣看著他,想要尋求一個答案。
「……」賀復雲深深地嘆了口氣,「梓喬……如果你非要知道一個答案,那麼,就聽我講一個模糊的故事。這個故事聽完,你有權決定走或者不走,但你要知道,你的決定對這個結果絲毫不起作用。你必須離開賀家,別指望賀一格,我已經讓他臨時出去處理事情幾天。如果你執意不走,你應該知道,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離開。只是那些辦法,太過血腥殘忍,我不想嘗試,希望你也不要逼我嘗試。」
舒梓喬不知道賀復雲最終是什麼時候離開的,也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樣離開祠堂的。她只知道,自己最後收好了父親的那張畫像,收拾好所有的情緒走出祠堂的時候,天色已經黑了。
朦朧的月光,月色並不清晰,圓盤一樣的月亮,周圍有著一圈毛邊,沒有皎潔的月色,星星也不那麼燦爛起來。舒梓喬抬起眼睛,安靜地望著夜色,只覺得眼睛酸痛。
在祠堂的時候,手機幾次響起,是賀一格的電話。她沒敢接,害怕聲音泄露自己的情緒。所以,只是回了簡訊;他也很快回復過來,說是很臨時地要到美國公司處理一些急事,可能會幾天後回來。
她當然知道,那是賀復雲給她的時間,讓她離開的時間。
所以,那是必須走了嗎?
所以,最終還是走到了那個原先預定的結局了嗎?
離開賀家,曾經以為會是因為賀一格的厭惡,曾經以為會是秦臻的鄙視,也曾經以為會是裴允兒和賀一格曾經的感情……卻從沒有想過,會是因為這樣一個理由,荒唐的,卻永遠無法駁斥的理由。
賀復雲說,要跟她說一個模糊的故事。是的,那個故事很模糊,但是她聽明白了主要的意思。沈漾口中她的生母白素,是來自別國的間諜,曾經對賀家造成了巨大的傷害;那朵銀色的白玉蘭花,那朵沈漾幾乎用她要了她的命的白玉蘭花,是間諜所用的暗器,是屬於她母親白素的東西。
她幾乎要懷疑這是小說或是電視劇了,誰敢相信這樣的突然?而即便她的母親白素已經去世,也沒有辦法改變她曾經對C國對賀家造成傷害的事實。所以,賀復雲無論作為一個將軍,還是作為一個賀家的長輩,都沒有辦法讓白素的女兒,繼續留在賀家。
所以說,她的母親白素已經死了?而她,要為了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,背負她的一切?她不懂,真的不明白,這個世界算是怎麼了……她想哭,想叫,想問問這個世界為什麼會那麼瘋狂?無論是沈漾,還是白素,為什麼都會那麼讓人匪夷所思?為什麼所有的事情,她什麼都不知道?為什麼所有事情,都要她來承受?
爺爺說:「所有離開的事情,我都會為你安排,你什麼都不要做,一格那邊我會跟他說清楚。我希望你能走得乾乾脆脆,帶走屬於你的一切,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南山城。我會給你足夠的錢,保證你跟梓謙,還有郝姨衣食無憂。」
她望著他絕然的眼神,問:「那我還有幾天時間?」
「都要走了,還要時間做什麼?梓喬……這種時候,更應該冷靜。我怕沒有多少時間給你,三天後就會安排你離開。」
「……」
「別指望讓一格回來找你。也許你離開的最初,他會覺得不適應;但等他從美國回來,我會告訴他整件事情。整件事情,錯都在我,我不該讓你們成就這段孽緣。無論是國丑還是家恨,你們都是沒有辦法在一起的。梓喬……就算你恨我也罷,不管你信不信,我對你做的事情,已經是我想像不到的仁慈了。」
「我明白……我懂的。」她連眼淚都沒有,只望著賀復雲沉痛的眼睛,還記得第一次到祠堂的時候,就聽他說過,那個兒子賀之源的事,他說,他為了一個女人泄露了國家機密,身為一個戰功赫赫的將軍,哪能不痛心?她真的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