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呵……」
原來他還記得自己是她的女人!
她受傷流血時,他的眼裡只有另一個女人,她深情不悔二十年,他眼裡只有另一個女人。
而此時,他卻又口口聲聲的說自己是她的女人。
真是可笑至極。
穆希耳朵里嗡的一聲,一切感覺猝然離去,她陷入了無盡的黑暗。
「穆希……」
「少奶奶……」
清晨的陽光灑落進窗子,將春天的顏色也帶了進來。穆希睜開眼睛,便看到了一片明亮的世界,乾淨清爽。
她喜歡這樣的感覺,是不是到了天堂?
「少奶奶,你醒了?」
「額……」她想說話,喉嚨里卻乾澀疼痛,無法出聲,「水……」
「少爺昨晚給您用毛巾擦了一個小時。」
掀開被子,想下床穿衣,忽見自己身上已經換上了一件絲質睡衣,穆希縴手頓了頓,問道,「是你幫我換的衣服?」
「是少爺。」
「我的衣服呢?」穆希眼底升起一股不可思議,以前楚新離連碰她一下都會嫌棄。
「少爺撕碎,命下人扔了。」似是怕穆希傷心,傭人又急忙說道,「少爺還命私人醫生過來,替您重新包紮了腿上的傷口,說不許留下疤痕。」
穆希心裡煩躁起來,不想再聽下去,便遣退傭人,躺下去發起了呆。
「醒了。」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淡漠聲音響起,楚新離冷峻的身影站到了門口。
穆希攥著羽絨被的手倏然緊了緊,房間突然變得冰冷。
「不用白費心機了。」穆希轉過頭直視門口冷冷抱臂,天神般高大的男人,語氣不卑不亢,「我不會離婚的。」
「為什麼?」楚新離微微眯起了眸子,深黑的瞳孔中閃爍著危險的光。
「你帶著向婉怡去醫院故意親熱給我看,不就是想讓我徹底失望,回來便答應和你離婚嗎?」穆希聲音低低的,語氣里沒有任何波動,似是在說著別人的傷心事。
「還不算太笨。」楚新離莫測高深的望向她,「難道即便這樣,也沒能讓你對我放下情愫?」
「呵……」回答他的是一聲冷笑,譏諷之意盡顯。
「別做夢了,你不也看見了,我昨天就和兩個男人出雙入對,心思怎麼還會一如既往的在你心上……啊……」
「那就和我離婚。」
「休想。」穆希別開頭去,卻被楚新離大掌拉回來固定住,目光與他對視,穆希掙扎不開,索性停止掙動,「放你和向婉怡雙宿雙飛,白首相攜,然後我變成爛泥敝履,被你們扔在溝底!不要異想天開了,我就是死,也不會成全你們。」
「你這張小嘴倒是犟得很,不過看你還能堅持到幾時!」
「放開我,真噁心。」剛才還爭執著毫無挽救餘地的婚姻,穆希無法下一刻就與他做出這種只有恩愛夫妻間才會有的親密。
男人聞言動作僵住,霍然睜開緊閉的雙眸,眼底先是滑過震驚,而後疾遂的變成滾滾怒意。
「砰……」的一聲,幾乎是在穆希身上一輕的同時,楚新離高大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不斷闔動的門外。
「沒有。」楚新離聲音淡淡的,聽不出喜怒。
「我道歉好不好,我在餐館裡不該對歐陽老師說那些話,我不是故意的……」
「這件事不要再提。」
楚新離一想到那雙眼睛,就覺頭腦發脹,重重的坐到大班師椅上,轉過身去看向窗外的霓虹夜景。
那一夜,他雖然喝醉了,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記憶的,對於完全厭惡的女子,即使醉死他也不會去碰的,而她……
「穆希,新離從我這裡回去直接去了酒吧,我派人將他送了回去,他喝醉了,你晚上要好好照顧他。」楚航低沉的聲音透著股威嚴,掛斷電話前仍舊不放心的提點,「記住爸爸曾經給你說過的話,想要留住男人,有一個孩子是很必要的。」
「將少爺扶到房間裡去吧。」幾乎是剛掛斷電話,穆希便看見司機將楚新離高大健碩的身子攙扶了進來。
穆希拿著毛巾的手停頓了已經有十幾分鐘,而她自己卻不自知。
她只是痴痴的望著這個有著英俊無匹容顏的男人。
「婉怡……是你嗎?」
她錯了,原來即便在他酒醉神思恍惚的情形下,他心心念念的仍舊只是那個女人,那個拋棄了他的女人。
不,她做不下去了,她要走,她不要這樣了,什麼孩子,什麼留住他,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,他不愛她,即使有了孩子又能怎麼樣?
呵……
她這是要趁著他醉酒獻身嗎?真是厚顏無恥。
「放開我,不要碰我……」
他嫌惡的皺了皺眉,想要做些什麼,將這些折磨了他一整天的記憶片段驅逐乾淨。
「謝林。」拿起桌子上的手機,深不見底的墨眸里一片森冷,緊抿的唇線中吐出冷冷的幾個字,「送幾瓶酒過來。」
幾分鐘之後,謝林將酒送了過來,「楚總,要這些酒有什麼用嗎?」
「我要喝。」
冰冷的唇微微抿著,窗外傳來微弱的燈光,將他完美無缺的側顏襯得更加無可挑剔。
謝林眸光閃了閃,他了解楚新離,楚新離從來不會喝悶酒,即便是向婉怡當年離開嫁給他的哥哥。
但他也知道,楚新離決定的事情,根本就無法改變。
將兩瓶上好的白蘭地放到楚新離的書桌上,謝林轉身走了出去。
幾個小時後,桌子上的酒瓶全空了。
楚新離酒量好,但是也不可能抗拒得了這麼多酒仍舊保持清醒。
那雙他刻意要遺忘的眸子卻越發明亮起來。
就像此刻,他仍能清楚的看到那個小女人正站在對面倔強的與他對峙著。
他從牆壁上收回目光,她就跟著他的目光跳躍到玻璃窗上,他目光從玻璃窗移到天花板上,她就躺在天花板上冷冷盯著他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