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也不知為何，就是莫名的覺得，她的眼睛太過清澈明亮，明亮的讓他有時自慚形穢。似是他的所有思想在她澄澈明亮的眸子裡都能淘洗出卑微。
夜空下，海潮漸漸歸於平靜。
似等待著一個靈魂的回歸。
「在我死之前，我想告訴你一件事，不管你信不信，向婉怡不值得你去愛，她自私冷漠，永遠最愛自己高傲的外衣。」穆希雙腳站在海水裡，三月底的海水仍舊冰冷刺骨。
「呵……」柯辰東失笑出聲，笑了好一陣，「你這是臨死也要挑撥離間一下嗎？再說誰告訴你，我愛向婉怡了。」
「我一直想不明白，你為何處處針對我，原來是因為你妒忌楚新離搶了你的女人，而你卻無法將向婉怡奪過來，所以才都發泄到我的身上。」
「額……」柯辰東只是勾著唇笑，良久才說了一句，「聰明的女人總將自己送上死路。」
穆希極輕極淡的笑了，「你們男人不也自詡聰明嗎，你們會不會自尋死路我不知道，但是你們始終逃不過聰明女人的化骨綿掌倒是真的，甚至到死的時候也不一定能看清自己愛上的是什麼樣的人。」
「你還不是為了這樣的男人才會去死。」柯辰東毫不猶豫的抓住機會嘲笑。
「對。」穆希點了點頭，眼神空茫無力，「我的心茫茫然痛著，竟還是為了他，真是可笑至極。」
「你剛才不是後悔了嗎？」看著眼前女子倔強的堅持著自己蒼白的愛，柯辰東笑不起來了。
「是，後悔了。」穆希語氣堅決，不容置疑，「選擇海邊就是要結束一切。」
柯辰東看著臉色慘白卻仍一臉倔強的女人，「在你死之前，我也告訴你一件事，你一定會相信。」
柯辰東從穆希衣領里拿出一個竊聽器，而後連著自己的手機一起遞給她。
穆希不解的看了看柯辰東，隨即目光落下，在看到藍色屏幕上的信息時，瞳孔驟然一縮，胸腔里再度泛濫起難以承受的痛楚。
「她會游泳。」
大顆大顆的淚珠終於還是不爭氣的衝破眼眶，啪嗒啪嗒的掉落在海水裡，一絲漣漪也激不出。
來信人的名字是，楚新離。
世上最慘烈的痛是當你知道自己摯愛了一生的人想讓你去死之後，再次知道他想讓你死的決心。
決絕至此！
幾句話，而已。
穆希將竊器扔到海里，有些失控，嗓音喑啞不堪，「怕什麼，你接到簡訊不是未雨綢繆了嗎？」
指了指柯辰東其中一個手下手裡的木棍，「拿過來，我自己動手。」
那人看到柯辰東示意之後，將木棍遞給穆希。
「啪……」一聲，木棍擊打在骨肉上的聲音使人聞之悚然。
「柯……辰東，我祝……你……永失最愛。」
穆希拄著木棍，艱難的往海里走去。
「醒了？」柯辰東笑的春花燦爛，雲淡風輕，將穆希的床頭搖起來抬高。
仿佛幾個小時前逼得她自殺的另有其人。
「水。」柯辰東殷勤備至，仿佛眼前的女子是他心頭的至寶。
穆希雖不情願接受他的關心，但此時嗓子乾澀疼痛，不想與自己過不去，便將水杯接了過來，一口氣喝了半杯。
柯辰東靜靜看著一言不發的穆希，妖冶的眸子裡閃爍著複雜的光芒。
他只想教訓一下這個女人，並沒有真的想讓她搭上性命。
而她走向海水，望向他的最後一眼，卻令他心驚不已。
那眼神，倔強，決絕，不屑。
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魂魄在她那雙淨澈的眸光注視下，有那麼一個瞬間忽然變得單薄不已，被洞穿了一般。
所以他愣了幾秒，便將已經倒在海水裡暈厥過去的穆希抱到了醫院。
「謝謝。」穆希將水杯遞還給柯辰東，她口中的道謝不知是謝他給的水，還是謝他放過她一命。
「以後不要招惹婉怡。」柯辰東褪去一臉玩世不恭，少有的帶上嚴肅的神色。
柯辰東微微皺起眉頭，半晌吐出一口氣，承認道，「不錯，事情是他們的錯，不該怪你，但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