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在他身側走入熙熙攘攘的人群,即便他已經戴了帷幔,遮了面容,就這樣淡然低調地走在街上,依然引得路人頻頻圍觀。
「主人,她們怎麼老看你?」趙梨攸原本並不介意有多少人看他,但那些視線在他和她身上來回打量,看他時是欽慕,看她時,不知道怎麼說,幾分羨慕,幾分嫌棄?總之不是什麼好事。
「你不是也老在看我嗎?」越寒霄糾正她的稱呼,「出了幽篁嶺,在外不要叫我主人,叫我越公子,小梨。」
「?」趙梨攸愣了一愣,方才想起「小梨」是盧聿之上次喊她的,當時沒來及糾正,這就被他搬了去。
「我不叫小梨。」她小聲嘀咕,試圖拒絕。
「小梨不好嗎?」他沒看她的臉,但能想到她下垂的嘴角、擰緊的眉心,一隻憂愁的小梨。
「酸的,我不喜歡酸的。」趙梨攸也覺得奇怪,上次聽盧聿之叫她,那稱呼只是一閃而過,怎麼現在從越寒霄口中說出來,就變成了這種滋味。
她甚至假想了一下,咬一口小梨,牙都要酸掉了。
「不過,要是越公子願意把帷帽借我戴戴,那小梨酸一點也沒關係。」她對那白紗念念不忘,搬出交換條件。
「怎麼這麼想戴?」晚風拂過,將白紗吹開一道縫隙,露出他黯淡的眼神,「你是覺得,那朵花不好看嗎?」
忽然之間,酸澀的空氣里仿佛摻進了一絲苦氣。
「不不不,好看的。」趙梨攸沒想到他還記著這件事,小梨就小梨吧,好歹他沒有喊她「小染」。
「你不問我來此地做什麼?」越寒霄不再繼續那個話題。
趙梨攸根本沒想過別的,「外出難道不是為了修劍嗎?」
「是去悲雲閣取允生丹,壓制魔性。」越寒霄原以為自己可以控制,但解封半分修為之後,他比以往更能察覺到心緒不穩。
這不是一件好事。
對趙梨攸而言,這簡直是天大的壞事。瀾光劍不知何時才能復原,她真的還能等到那一天嗎?管他成仙成魔,到時候她都看不見了,輪不到、也用不著她關心。
她不想找什麼允生丹,她只是與他走得更近了些,一路失魂落魄,想著那把支離破碎的劍。
直到在一家客棧停下,掌柜的人說:「這幾日去悲雲閣的人太多,本店只剩一間房間。」
無眠
侍女無權決定住哪裡、怎麼住,趙梨攸不便發表意見,沉默地跟著越寒霄走進二樓東南角最裡間。
即便是走廊盡頭最裡間,關門之後,仍然聽見室外嘈雜喧譁,吵鬧聲不絕於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