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別,別看了。」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,畫面里是鬼姬和情郎的過往,那必然有許多不適合觀看的片段。
後來是攜手彈琴、執手共舞,還有水霧繚繞的湯池,只看了個開頭,畫面就被他掐斷了。
鬼姬在斷冥涯和男寵做的每一件事,在這朵花里都有與之對應的過去。所謂沉迷男色,不過是她不斷找來新的男寵,一遍一遍重複過去的故事。
看到最後一則片段時,夜曇林光線越發昏暗,還吹起了陣陣陰風。
這一段中,阿曇和男子舉杯對飲,喝得醉熏熏了,從身後拿出一枝花送給他。
「我送你的花,你喜歡嗎?」她望著手中的夜曇花,又抬頭望望他。
「喜歡。不過它很快就要謝了,而且你把它摘下來了。」
「它不會謝。」阿曇醉眼朦朧地搖頭,不懂他為什麼不接。
「你喝醉了,說胡話了。花都會謝,何況是短暫的夜曇。」
「它真的不會謝,你相信我。」阿曇執意說服男子,「如果我證明它不會謝,你是不是就不走了?是不是永遠留在這裡陪我了?」
男子沒說話,只是無奈地看著她。
「你不相信我?還是你不願意留下來陪我?」阿曇變了臉色,一口咬破手指,將血滴到送不出去的那朵花上,那花被血染紅,迅速長大,妖艷欲滴。
至此,畫面風格突變,從溫柔月色到陣陣陰風,里里外外重合起來,原來當時阿曇所在之處,便是夜曇林。
畫面中,男子驚恐,仿佛見了鬼似的,起身欲走。
阿曇面露兇相,一臉沉醉地嗅了嗅夜曇花的香味,冷冷質問:「段郎還是要走?你不是早就懷疑我了嗎?」
男子沒說話,只想躲開她。
「你口口聲聲說你愛我,其實還是怕我。所以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。」若不是酒意正濃,她不會在一個凡人面前示弱。
阿曇醉得厲害,控制力並不很強,心裡雖有怨恨,也不忍在混亂中傷害他。
得益於此,男子走出夜曇林到了斷冥涯。阿曇追上去,邊哭邊笑:「你不可能離開這裡的,別傻了。」
男子走到了斷冥涯邊緣,回頭望著大醉酩酊的戀人,最後說了一句:「是你騙了我,阿曇。」
隨後終身一躍,跳進了斷冥涯下無垠的苦海。
「不要!」阿曇好像在那時清醒了,又或者沒醒,追著那身影跳了下去。
畫面在這裡戛然而止。
夜曇林忽然狂風大作,暴雨傾盆。承載著鬼姬回憶的幽光即將徹底熄滅,那朵夜曇花不肯凋謝,一下子把林中所有枯萎的花枝聯結起來。
雨聲里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響,空氣里瀰漫著濃濃血腥味,花柄變成了血管和經脈,將血液和精氣源源不斷地傳送給最中心的那朵花,讓它不死不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