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會有那麼一天。」越寒霄親了親她微顰的眉心當作撫慰,卻撫不平自己心底的隱憂。
他想起自己存放在胸口衣襟處那張碧青色手帕,想起她抄寫在手帕上那句詩——
莫倚玉欄杆,人間風露寒。[1]
事已至此
會有那麼一天, 言外之意便是那一天無法輕易到來。
趙梨攸領會到其中涵義,不再繼續追問。越寒霄也不再多說,兩人將這件事默契地揭過, 避而不談。
正因如此, 才更捨不得當下相依相伴的每一天。
兩人在白玉石亭中停留了許久,直到夕陽西下, 晚風漸起, 柔軟的腰肢才離開欄杆, 掌心遺落在白玉石上的溫熱跟隨夜色一點點冷卻。人去後, 只剩徐徐夜風在空落落的石亭中來回穿梭, 低聲吟唱起離別前奏。
假裝聽不到,假裝它不會發生,假裝這一日不會結束。
回屋之後, 夜漸漸深了, 但誰也不想就寢。
兩人在臨窗書案前並肩而坐, 閒談之中, 越寒霄問及:「小梨帶了那把竹劍沒有?」
趙梨攸從腰間取出竹劍, 「我離開幽篁嶺時走得匆忙,原本沒顧得上它, 但它, 實在太黏人了,寸步不離地追上來, 要同我一起來找你。」
「你覺得它是想來找我?」越寒霄朝她伸手, 想取過那把劍。
「那不然呢?」趙梨攸把劍遞到他手中, 劍卻不肯落下, 她一收手,它就跟上, 直往她手心裡鑽。
「它是想黏著你,不想離開你。」他評價竹劍的舉動,也剖白自己的內心,聲音坦坦蕩蕩,臉上卻浮現出淡淡的羞赧之色,「因為它和我一樣。」
那神色一閃而過,趙梨攸沒想到他居然也會害羞,以為是自己看錯,驚訝中又覺得遺憾,於是仔細觀察他的表情,不放過一絲一毫可疑的痕跡。
越寒霄不是第一次這樣被她盯著看,迎著她注視的目光好奇地問:「來心魔淵找我之前,你在竹劍的劍柄上刻了什麼?」
趙梨攸將竹劍翻了個面,露出劍柄另一側再伸到他面前。
越寒霄盯著劍柄仔細看了好一會兒,只見到數條潦草的劃痕。
「認不出來嗎?」她湊到他身邊問,甚感底氣不足,畢竟酒醒之後她自己都認不出。
越寒霄點頭,無奈地「嗯」了一聲。
「是我。」她小聲提示,見他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,便豎起食指在劍柄上比劃了幾下,勾出一隻梨的形狀,「是小梨。這麼不像嗎?」